七(第4/9页)

有夫之妇有一个情夫,情夫为女人的丈夫该去哪儿住院操心,而女人则在担忧丈夫的病情——佐伯似乎只是在审慎地观察眼前的这一切。

“其实,这次我想告诉你的是石井君的供述内容。”

端上的三明治犹如一道分水岭,佐伯将话题从慰问转换为案件的审理,语声也急转而下。

“我想在跟盐月先生谈之前,先与夫人商量一下。”

伊佐子的脸转向了正面。

“啊,也没什么大不了,事实上石井君向检察官做了新的供述。那些话最初他没对警方说,他说乃理子小姐吃下安眠药睡着的时候,夫人来过公寓。”

“……”

律师瞥了一眼伊佐子,望着面前的三明治,停顿了片刻后续道:“石井是这么对检察官说的,当时他去公寓二楼大村君的家玩儿了,回屋时看到夫人来了,夫人说乃理子小姐睡得很熟。他觉得有点儿奇怪,到里屋一看,发现枕边滚着安眠药的瓶子,乃理子小姐正打着呼噜。这一幕夫人也看到了,所以可以请她做证。之所以一直瞒到现在,是因为觉得不能给那位夫人添麻烦。但是,现在既然要以杀人罪起诉他,为了自保也只能说了……”

啊,石井果然说出来了!伊佐子听着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眼睛直直地盯住前方。视线尽头,三明治那桃红色的火腿变成了一条细线。请律师来是为了让石井保持沉默。由这边承担全部律师费用是为了让石井感恩戴德。大村和浜口都说过,石井非常感谢夫人的厚意,难道全是谎话吗?当然,也可以说成后来石井感觉到了危险,打破了沉默。

“夫人,就算石井君说了这些话,你也绝对不用操心。”这次佐伯正视着伊佐子的脸说道,“我有对策。但是,在此之前我想问清楚,石井说的是事实吗?作为律师,我必须在把握事实的基础上准备对策。”

佐伯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伊佐子,双眸含水般闪闪发亮。四四方方、长满青色胡茬儿的下巴,迫使对方感受到了他的坚强意志和充沛精力。

“……差不多是这样吧。”

伊佐子语声微弱。在摸不清风暴的猛烈程度之前,还是放低姿态为好。估计下一个要问的就是自己与石井的关系,该怎么回答呢?

“我想详细问一下情况。”律师啜饮着红茶说道,“夫人去石井君的公寓大致是在几点?”

“六点四十分左右。”

“看过手表是吗?”

“嗯。”

说看过手表是不是不太好?律师会怎么想呢?他会不会想,到别人家门口看手表就表明是事先约好的,要么就是偷偷上门时下意识地这么做了之类的?

“然后夫人就进了石井君的房间。当时石井君去大村君家玩了。那是在二楼对吗?”

“是的。”

“房门没锁吗?”

“没锁,所以我一推门就进去了。我朝里面喊过话,但没人应答。”

此处伊佐子也留了个心眼,她没等律师问“没人应答也不能擅自进去啊,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就先解释道:“我也认识乃理子小姐。”

说是认识,其实只见过两三次她和石井在一起,并没有说过话。那个年轻女人总是绷着脸,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与石井的关系有了进一步发展后,石井那边也不再让伊佐子和她见面了。用石井的话来说,那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

“然后往里走,先是一间六帖大的屋子,然后是一间四帖半大小的屋子,你看见乃理子小姐睡在那里是吗?”

“并没有看得很清楚。乃理子小姐裹着被子在睡觉,但我从隔扇的缝隙里只看到了她的头部,然后我就回到了带厨房的起居室。”

伊佐子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正在接受盘问的证人。上了法庭,多半也会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