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净(第4/4页)

杰里米的妹妹还没意识到,这也是她想要的圆满结局。最后她终于相信我们没有偷偷烧掉她的哥哥,离开了西风。我走进准备室,站在杰里米的尸体旁。每个文身都讲述了一个故事,我思索着,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刚入职的前几个月,生怕尸体突然伸手抓住我,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我担心的当然不是因为操作失误弄坏他的遗体,也不是文身的含义,而是人们对他的看法,把他当成肮脏的罪犯品头论足。

虽然他曾经是个罪犯,但他也是美丽的生灵。我没有在评判谁,只是想洗干净杰里米的身体,给他穿上褶边礼服衬衫和灰蓝色的涤纶西装。洗他的胳膊时,我突然停下来:此刻的我很自在。我想让人们知道,他们清洗遗体时也可以很自在。只要这个社会不再怀有偏见,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到这份自信。

在西风工作了十个月后,我意识到死亡是我一生的事业。我想教人们像老祖宗那样打理自家人的遗体,亲手清洁遗体,牢牢掌控自己的恐惧。我现在面临几种选择。第一,打包行李趁夜逃走,离开火葬场加入“死亡助产士”的行列。但这样一来,我就不再是殡葬业的一员,失去了工作的稳定性和合法性(不论应得与否)。我不介意远离殡葬业过度商业化的行为和暴利,问题是,一般说来,那些助产士远比我热衷于……呃……精神探索。我并不反对圣膏、香氛和死亡脉轮,也很敬重那些女士,但我不想把死亡当作一种转变,因为死就是死。完了。翘辫子了。嗯,我就是这么世俗。

第二个选择,上殡葬学校。但这就意味着我会在这行越陷越深,什么恶心学什么。

“你用不着去殡葬学校,凯特琳,”麦克跟我说,“你干吗要给自己找罪受呢?”

麦克没念过殡葬学校,这就是加州的福利,没上过专业课也能获得葬礼承办人的职业资格。只要你有学历(哪怕是编花篮专业的学士学位),无犯罪记录,通过一次考试,就可以入行了。

但既然我决心听从心灵的召唤,成为一名职业殡葬人,我就要知道一切,了解一切。我要么生活在边缘,要么重返校园,再拿一个学位。我要学习如何防腐,看看他们都教些什么。虽然死亡助产士的工作令我着迷,但我不想永远当一个局外人。我想成为业内人士。我决定申请殡葬学校,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