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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你应该去看看隔壁的无性生殖实验室在做些什么。”思奇帕回答,“总之,我的观点是,如果你要在两个亲兄弟姐妹之间找出嫌犯,那么线粒体DNA就毫无用武之地,可是你如果想要排除某人与一件调查案无关,那么它会是个好工具。据统计,你如果在DNA螺旋链上测试十五个点,你会得到超过一千的九次方种核DNA基因图谱。那么当你面对陪审团,指证某个嫌犯,会很有说服力。可线粒体DNA,迄今只实验记录了四千八百种序列,还有六千种只在科学文献里提及。如果换成检测线粒体DNA,那么相对频率为0.14左右,也就是说,世界上有4%的人口会拥有同一个线粒体DNA基因图谱。要找出确切的一个罪犯,这还不够,陪审团会产生合理的怀疑,可是它可以让你排除某个人的嫌疑,因为他或她没有某种特定的DNA基因图谱。”

“所以如果在被害者身上发现的头发线粒体DNA特征与翠克西·史东的头发不吻合,”巴索雷米说,“那么我就不能将她视为凶手。”

“对。”

“如果吻合呢?”

思奇帕抬眼看他:“那么你有合理的根据逮捕她。”

太阳把阿拉斯加冰原遗忘了。至少,对劳拉而言似乎是这样的,否则为什么早上九点天色还是暗黑的?他们终于在贝瑟尔降落了,她焦急地等着空姐打开机舱的门。她有恐高症,痛恨飞行已经够糟了,这架飞机还只是半架客机,真的,飞机的前半部分是货舱。

“你还好吗?”丹尼尔问。

“很好。”劳拉试着以轻松的口吻说,“如果是赛斯纳公司的小飞机,可能更不平稳,不是吗?”

丹尼尔在他们即将走出飞机出口时转身,帮她戴上她外套的帽子。他拉兜帽的绳子,在下巴下面绑好,就像以前翠克西还小,要去雪地玩之前,他为她做的那样。“外面比你想象的冷。”他说,然后踏上通往飞机跑道的楼梯。

她太低估外面的情况了。风像刀子一样切进劳拉的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进玻璃。劳拉跟着丹尼尔走过跑道,匆匆进了航站楼。

机场里只有几排空间狭小的椅子和一个票务柜台。柜台没人,因为唯一的职员去了金属探测器那里,从屏幕上看下机的旅客。劳拉看到两个原住民女孩拥抱一位较老的妇人,她们三个哭着一起慢慢向大门走去。

指示牌都用英语和尤皮克语双语标明。“那是洗手间的意思吗?”劳拉指着一个门上标了ANARVIK的字问。

“喔,尤皮克语里没有‘洗手间’这个词。”丹尼尔淡淡地微笑,“事实上应该翻成‘拉屎的地方’。”

一个门进去,分成左右边。男厕和女厕没有标示,不过她瞥见一边有小便斗,于是她走向另一边。洗脸槽是用踏板的,她踩了几下,然后泼一些水到脸上。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想,如果有人进厕所,我就不再做懦夫。

如果外面那家人通过了安全检查,走到大门,我就不再做懦夫。

如果我出去的时候,丹尼尔正视着前方,我就不再做懦夫。

她经常跟自己玩这种游戏。如果在她数到十之前,红绿灯变了,那她下课后就去希斯家。如果丹尼尔在第三声电话铃响前接听,那她就多待五分钟。

她把这些随机事件提升到神谕的高度,假装它们足以为她的行为辩护。

或者没有他们,就可以不去做。

她双手在外套上擦了擦,走出厕所,发现那一家人还在靠近金属探测器的地方哭,丹尼尔面向窗外。

劳拉放松地叹了口气,走向他。

翠克西颤抖得很厉害,她把威立当成被子盖、保持他们温暖的枯草都抖落了。它不像你可以拉过来盖好的毯子。你必须窝着不动,想些令你感觉温暖的事,保持乐观。她的脚还在痛,头发结冰了。她意识清醒,不知怎的,她觉得睡着睡着她可能就会身体变蓝,僵硬、死掉,可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默默地走到了人间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