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5页)

我想告诉自己帮助母亲不是一件难事,告诉自己我已经学会正视过去,能够解决自小学以来就困扰我的问题了,告诉自己既然我对母亲的童年充满同情和理解,我就能耐心地帮助母亲戒除毒瘾。但是,首先那间肮脏破烂的汽车旅馆就让我头疼,其次帮她理财的计划也需要倾注更多的耐心和时间。

上帝保佑,我再也不躲避母亲了。但是我无法解决所有问题。在我对母亲自作自受落得如此下场感到气愤的时候,也会对她默默承受悲惨童年而深表同情。当我物质上比较宽裕,情感上心有余力的时候,我会帮助她,满足她的需要。但我也意识到自己能力有限,而且把钱给了母亲或花时间陪了母亲,我自己可能就没钱付自己的账单了,对那些我最重要的人也不那么有耐心了,因此我更愿意与母亲分道扬镳。我就在这样的妥协下进退两难,现在仍是如此。

人们有时会问我,我们能做什么“解决”我们这群人的问题。我知道他们想听到这样的答案:一项神奇的公共政策或一个创新的政府计划。但是这些家庭、信仰和文化的问题不像魔方那样可以拼好,我也不认为会存在一般意义上的解决方案。我一个在白宫工作过的好朋友十分关心工人阶级的困境,他有一次告诉我:“看待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也许是承认你可能无法解决这些难题。这些问题总会存在。但是也许你可以从点滴做起,帮助边缘人群。”

我受过很多滴水之恩。回顾过去,跃入眼帘的是诸多变量如何恰到好处地一环扣一环,为我创造机遇。其中有外祖父母一直以来的关爱,即使在母亲和继父为了离开他们而搬得远远的时候。虽然“父亲们”像走马灯似的来了又走,我周围一直不缺善良、富有爱心的人。母亲虽然有错,但她教我终生保持对教育和学习的热爱。我姐姐一直在保护我,即使后来我长得比她高。丹叔和莉姨在我怯于启齿的时候欢迎我进他们家。很久以前,他们对我来说是幸福快乐婚姻的第一个鲜活的典范,他们是我的老师,我的远亲,我的朋友。

如果少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很可能就完了。跟那些克服了人生逆境的人一样,我也对帮助过我的人不胜感激。简·雷克斯(Jane Rex)在阿巴拉契亚州立大学转校生办公室工作。跟我一样,她成长在工人阶级家庭,是家里第一个上大学的孩子。她也结婚近40年了,养出了3个好孩子。要是问她是什么影响了她的人生,她会说是稳定的家庭给她力量,教她掌握自己的命运。然后她会告诉你,见足够的世面可以让人胸怀大志,“我认为你周围必须有好榜样。我一个很好的朋友的父亲是银行行长,通过和他们的接触,我看到了不同的东西。我认识到另一种生活,这让我形成了远大的理想。”

我一直非常喜欢盖尔表姐,她是布兰顿家的外孙辈。盖尔的生活代表了美国梦的实现:一座美丽的寓所,3个很棒的孩子,一段幸福的婚姻,一身高尚谦恭的风度。除了布兰顿阿嬷在我们小辈眼里是宛如神一样的存在之外,我还没听说有谁被称为“世界上最好的人”。而盖尔名副其实。

盖尔现在过着童话般美好的生活,我曾认为这是因为她的家庭非常美好。怎么会有人那么好呢,我想,尤其是那些遭受过真正的逆境的人。但盖尔是布兰顿家的,骨子里是个乡下人,我早该明白没有一个乡下人的成长过程中不会遭遇几次重大挫折。她的家庭生活的确给她带来一些负担。她11岁的时候父亲离家出走,17岁的时候高中毕业准备上迈阿密大学,但是遇到了难题:“母亲说我不能上大学,除非我和男朋友分手。于是在高中毕业那天我搬了出去,到了8月,我就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