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第3/18页)

“随便坐,亲爱的,”她招呼他们,没有中断她缓慢、稳定的动作。“鸡尾酒桌上有香槟及柳橙汁。如果想喝烈一点的,或是淡一点的,就单击床边茶几的对讲机按钮。”

他们拘谨的坐在面向法式门的宽大扶手椅上,椅子上有圆滚滚的红色坐垫。那个女子位于逆光处。她身旁看来有一团光晕,一种光辉;五官难以辨识。

她坐在地板上,双腿往外张开、伸展。她俯身以右手触碰左脚趾,然后以左手触碰右脚趾,没做动作的那只手就在空中晃动。她穿着一件白色紧身运动衣,高叉开到髋骨处,胯部紧绷,隆成柔软的一团。那件衣服没有袖子,有腰带——一件背心连身韵律装。

她的身材像个舞者,腿部修长、强壮,没什么赘肉,大腿肌肉结实、臂膀强健有力、胸部小(乳头挺出)、腰与胸腔处曲线分明。她的体操很费力——在场两位男士都认为他们做不来——不过她说起话来脸不红气不喘,狄雷尼也没看到白色连身运动衣上有任何汗渍。

她的银发相当柔细,剪短后在左侧分边。发型是往侧边梳,像男生头。头发服贴的铺在头型匀称的头盖骨上:没有波浪、没有卷曲、没有任何雾鬓云鬟。有如戴着一顶头发做成的头盔,像金属般紧密洁亮。

她做完触脚趾运动,将腿曲起,往前倾身不用手支撑就站了起来。狄雷尼组长听到布恩小队长佩服的轻叹一声。

“我要谢谢你,莎拉珍小姐,”狄雷尼面无表情的说:“接到通知后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见我们。”她站直身躯,双腿张开约十八吋宽,两手尽可能伸高在头顶上击掌。她开始缓缓往两侧倾身,臀部维持不动,上身往下压成几乎水平。

“叫我贝拉,宝贝,”她说。“我的朋友都叫我贝拉,连稻草人也叫我贝拉。不是吗,稻草人?”

布恩转头朝狄雷尼无奈的笑了笑。

“我希望我们会成为朋友,”她说,仍从容的做着伸展操。“我真想跟大名鼎鼎的艾德华·X·狄雷尼交个朋友。”

“我没这么有名,”他不动声色的说。

“够出名了。我是你的粉丝,你知道。我想我知道连你都忘了的事。”

“是吗?”他问到,有点不自在,也了解到他已经丧失了控球权。

“噢,是的,”她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达基案了。”

他吃了一惊。达基案发生在二十年前。在纽约当然曾上过报,不过他怀疑勒坎弗镇或整个弗吉尼亚州,有人曾读过这则报导。

隆诺·达基是纽约市皇后区的一位汽车技工,他在某个星期六清晨到长岛海湾钓鱼,虽然当时已发布天候恶劣及小型船只要注意的警报。他到半夜尚未返家,他年轻的妻子心慌意乱,于是向警方报案。找到达基的船时已经翻覆,在岸边几百码处漂浮。没有隆诺·达基的踪影。

这位失踪的达基保了两万元的人寿险,积欠地下钱庄一大笔债,而且是个出名的游泳健将。当他的妻子几乎立刻申请保险理赔时,狄雷尼揣测这可能是一桩诈领保险金的案件。他破案的方式是说服那个妻子,说她失踪的丈夫有一个女朋友,甚至还拿出一帧假造的相片给她看。

“就是这个女人,达基太太。很美吧?我们认为他跟她私奔了,我很抱歉要这么说。显然他是在午餐时及下班后和她幽会的。他偶尔会工作很晚才回家,对吧?我们有她邻居的证词,他们也指认了你先生。他经常去找她。我实在不愿意由我来告诉你这件事,达基太太,不过我们认为他们两人私奔了。佛罗里达,极有可能。太遗憾了,达基太太。人们总是说,妻子是最后才知道的一个人。”

就这样,一个星期后她崩溃了,狄雷尼在拉瓜迪亚机场附近的一家汽车旅馆内逮捕隆诺·达基,他留起了胡子,正耐心等待他的妻子提领保险金后去与他会合。狄雷尼对他自己在这个案子中所扮演的角色并不特别感到自豪,不过办案总得临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