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布恩小队长为了他前一晚深夜打那通电话致歉。

“原本可以稍后再打的,组长,”他承认。“不是真的那么重要,不过我觉得很兴奋。那是我们所说到的第一个‘新’线索。那没列入档案中,有吗?”

“没有,”狄雷尼说。“没有,没列入。我今天早上就查过了,以防我漏掉了。”

他们坐在布恩的车上,停在组长的褐石住宅前面。两人都将他们的黑色笔记本打开。“我大半夜都醒着,试着要推敲出来,”小队长说。“然后我想,见鬼了,她们两人只是朋友,如此而已。麦兰太太为什么就不能和杰特曼律师的女秘书交朋友?她们或许就是透过这层关系才认识的。然后我想起在你提到杰特曼时,麦兰太太是多么充满敌意。因此或许她是利用那个秘书当网民,让她掌握那个矮冬瓜的动向。你认为呢?”

“有可能,”狄雷尼点点头。“只不过她们两人在东六十二街的普罗文克餐厅吃午餐,那距离杰特曼画廊不远。如果麦兰太太与这位苏珊·韩莉暗中勾结,甚至可能还付钱向她买情报,是不是应该挑比较不会遇上杰特曼的地方用餐?”

“那倒也是,”布恩叹了口气。“目前看来完全说不通,怎么想都想不透。”

“有件事可以确定,”狄雷尼脸色凝重的说。“我们得找朱立安·赛门和那位苏珊·韩莉谈谈。”

“今天?”

“如果时间许可的话。先找贝拉·莎拉珍,十点钟。然后是今天下午两点找杰克·达克。我们先看看有何进展。你知道贝拉·莎拉珍住在何处?”

“知道,‘长官’!”布恩说,露齿而笑。“等你看到她的住处就知道了。一座波斯妓院。”

他缓缓驶入车阵中,往北开向八十五街,通过中央公园前往西区。空气中有一股暖和的雾气,他们将窗户摇开。阳光在灰蒙蒙的薄雾中散发出淡淡的光辉,看来到中午雾气应该就已消散了。

“贝拉·莎拉珍的档案数据很有限,”狄雷尼说。“依我看每个人好像都是临渊履冰,措词字斟句酌的。你说你跟她谈了两次。有何收获?”

“记得坎菲德案吗?”布恩问。“在弗吉尼亚?大约十或十五年前?”

“坎菲德?”狄雷尼重述一次。“他不就是继承了烟草商大笔遗产,结果被打得脑袋开花的那个人?他老婆说她以为是在朝一个闯入者开枪?”

“就是他。我们的这位贝拉就是手持那把十二口径猎枪的女人,大型猎枪,将他炸得血肉模糊,尸块飞散在卧室的墙上。她当时是贝拉·坎菲德。老夫少妻。他是个继承人没错,不过他们不准他介入烟草业。酗酒又嗜赌。以前曾有人试图闯入他们家,这一点无庸置疑。事实上,就是他替她买那把猎枪自卫,还教她怎么使用。然而,她知道他当晚与一些哥儿们外出,却连问一声‘是你吗,亲爱的?’都没有问,就扣下扳机。验尸陪审团——不管当时陪审的是什么样的人——,称之为‘悲惨的意外’,她就这么带着将近两百万美金远走高飞。”

“那位郡检察官一年后也退休了,移居到法国的里维耶拉海岸风景区。”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布恩笑着说:“不过坎菲德家族几乎‘拥有’那个郡,弗吉尼亚州有半数的财产都在他们掌控之下。莎拉珍家族不是大富豪,不过他们是望族:州内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贝拉将老农场及马匹悉数变卖,移居至巴黎。她在欧洲各地招蜂引蝶。法国诗人、英国赛车手、意大利王子、西班牙斗牛士,我想或许还有一位波兰的举重选手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那笔钱供她挥霍了五年及三次婚姻。然后她回到美国,嫁给一个国会议员。”

“现在我想起来了!”狄雷尼说。“俄亥俄州的柏劳夫。那家伙在发表反对公费医疗制度的演说时突然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