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缘魔 四(第2/5页)

“因此白菊受人刁难,最后就被撵了出去。”

“被刁难的,可是她乃丙午出生一事?”百介问道。

“可以这么说,有天那儿失火了。”

“失火?”

又是失火。

“是的,宅邸里起火了。妒火中烧是无所谓,但若真的烧起火来可就不妙了。贫僧也不知道火烧到了什么程度。总之,这场火就这么被归罪于这姑娘命中带火使然。”

“她就因这种说法惨遭放逐?”

“是的。只是没想到她一返家,又碰上了火灾……”

白菊刚一返家,家里竟又惨遭祝融,良顺说道。那场火不仅烧掉了她家的财产,还惹来不少闲言闲语。大家都指责丙午出生的她会夺走男人性命,还会引来大火,并因此将她逐出了京都。她就这样流落到大坂,沦为了欢场女子。

“新町这地方就好比江户的吉原,因此大坂人口中的‘里头’指的就是新町。当年白菊在那儿可风光了。毕竟那时候她才十七岁,人又生得如花似玉。”

据说不少寻芳客纷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出半年,白菊就成了恩客最多的活招牌了。而且,其中有一位常客。

“他是个大商家的少爷。不分昼夜都上门光顾。所谓日久生情,当年还少不更事的白菊就这么和他卿卿我我了起来。两人连一天不见面都挨不住,誓言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相偕期盼今生今世此情不渝。只可惜那男人后来变心了。”这僧侣说道。

据说事前毫无预警。是真的变了心,抑或是——

“会不会他一开始就只打算逢场作戏?”

“若仅是如此事情就好办了。就连只笨驴子都看得出一个恩客是否真动了情吧,那位少爷可是真心的。不过男人本就愚蠢薄情,被这种男人吸引的女人或许更蠢也说不定。然而为了些小事抛弃女人,可就不算个称职的好情郎了。”

“小事?”

“是呀。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这种事情对花街柳巷里讨饭吃的人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知道是什么事了吧?良顺以食指指着百介问道。但百介心里完全没底。

“其实,不过是有人为那位少爷安排了婚事。”

“婚事?”

“算得上是段良缘吧,”这和尚说道,“那位少爷家做的是木材生意,女方据说也是京都某木材行的千金。对生意人而言,两人的确是天作之合,再加上女方还是个比起白菊毫不逊色的美女。这下少爷可犹豫了,换作是贫僧,恐怕也要犹豫吧。他只得把两个人在天平上比了比,决定该如何收拾这局面。”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告吹了?

这下情况可就糟了,良顺说道。

“怎么个糟法?”

“到头来又发生了同样的事。”

“同样的事,难道又是祝融之灾?”

“一点儿也没错,”这和尚眯起双眼回道,“白菊的周遭又接二连三地起了几场火。”

和在吉原时一样。

百介再度望向平八。

大家又推称,这和她生于丙午有关?平八问道。

“是呀。又是丙午,说来真是过分。提到丙午出生的女人,大家都会想到烧死殷商纣王的妲己、导致幽王荒淫无道而痛失江山的褒姒等坏女人,但这和生年干支根本无关。这种蛊惑人心的恶女根本就是天魔波旬之流,因此这类女人被称为飞缘魔,飞天的飞,缘分的缘,本出自佛教教义,与五行之说的丙午生年完全无关。”

“飞缘魔?”百介向前探出身,摊开了记事簿。

“是的,意为天外飞来之魔缘,也就是碍人悟道的邪恶妖魔。妖魔虽无分男女,但世人又传飞缘魔即缘障女,曾几何时这种妖魔就被人认定为女的了。”

“意思是,女人能碍人悟道?”

“正是如此。释迦悟道前不也曾有魔罗化身女人试图阻挠?此乃烦恼魔罗,意即魔罗乃烦恼之主。贫僧认为这乃因释迦是个男人,若是个女人,想必妖魔便会化为男人施以诱惑吧。不过,贫僧寄身修行的寺庙内的僧侣,说得可就狠毒了。他们认为,女人搽上红白粉称为化妆,意即妖魔幻化之妆。逢女人色诱时欣赏其优美在所难免,但过度沉溺其中,必将无法自拔。女人心术皆不正,若心为其所夺,哪怕是坐拥大好江山,到头来都得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