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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强有力的理由,唐・若奥五世撤销提供船的建议一样撤销了提供轿式马车的主意;这些新入教者,三十个没有见过世面、胆小怕事的年轻人,连同他们的师傅曼努埃尔・达・克鲁斯修士和另一位看管修士若泽・德・桑塔・特雷萨于上午离开了里巴马尔圣约瑟修道院,年轻人只随身带着一本日课经。可怜的年轻人,可怜的羽毛未丰的小鸟们,新入教者的师傅们无不例外都是最可怕的暴君,每日都用赎罪鞭答,六下,七下,八下,直到可怜的年轻人背上皮开肉绽,仿佛这还不够,他们必须在伤口腐烂的脊背上背着重物,让伤口永远不能愈合,现在他们必须赤着脚走六莱瓜,爬山越谷,脚下满是石块和泥泞,这路太糟糕了,与它相比,圣母出埃及乘驴走的路简直是平坦的大道,圣徒约瑟就不用说了,他是具有忍耐力的楷模。

总算走完了半莱瓜,好艰难的路,大手指尖上开了口子,不是被芒刺的就是被这高低不平的土地上的植物划的,最娇嫩的人脚上已经开始流血,留下了修行的红色花朵的足迹,要不是天气太冷,要不是年轻人脸上满是裂口,眼里含着泪水,那就是一幅漂亮的天主教苦行图了,上天堂实在不易。他们一边走一边诵读日课经上的句子,以麻醉灵魂和种种痛苦,但这是肉体的痛苦,只消一双便鞋便能代替最有效的祈祷,我的上帝呀,既然你非这样驱除我的欲望不可,就该先拿走我道路上的石头,因为你既是石头的父亲也是修士的父亲,而并非是石头的父亲我的继父。除了也许在许多年后才出现学徒生活之外,最糟糕的生活莫过于当新入教者,我们甚至可以说新入教者就是上帝的学徒,请圣母院一个叫若奥的修道士说说吧,他也曾是这个圣方济各会的新入教者,现在他肯定作为竣工祝圣礼第三天的布道者正前往马芙拉,不过他因为只是替补者不会上台布道,请胖子修士若奥说说吧,之所以叫胖子是因为他当了修士之后越长越肥,他在当新入教者的时候骨瘦如柴,到阿尔加维去为修道院乞求施舍羔羊,一下子干了三个月,衣衫褴褛,打着赤脚,饥一顿饱一顿,所受的折磨可想而知,收集起那些动物,赶着它们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求人家看在上帝份上再给一只羔羊,把所有的羊赶到草场,在进行各式各样的宗教活动时胃里阵阵剧痛,确实太饿了,只吃面包,喝水,眼前出现了带汤的肉食的诱惑。苦行生活全都一样,不论是新入教者、学徒还是新兵。

道路多得很,但也有重复的时候。新入教者们离开里巴马尔圣约瑟修道院,经过贝拉斯和萨布戈之后朝盖卢斯方向走去,在莫雷列纳停留了一点时间,在医疗所稍稍歇息了一下备受折磨的脚,再开始上路、还没有习惯过来的时候疼得更加厉害,现在是继续朝佩洛・比涅罗走,这一段路最糟糕,路面上满是大理石碎碴。再往前走,下坡通往舍莱依罗斯,他们看见路边竖着一个木头十字架,表明那里死过人,一般来说是被杀的,是被杀的也好,不是也罢,总要为其灵魂念一通天主经,修道士和新入教者们都跪倒在地齐声诵经,可怜的人们,这才是最大的慈善,为一个不认识的人祈祷;他们跪着的时候能看见他们的脚跟,受尽了折磨,鲜血淋漓,肮脏不堪,十分痛苦,是人体最感人的部位,而跪着的时候脚底朝天,永远走不到天堂。诵完天主经之后接着往下走,到了河谷,穿过一座桥,又开始念日课经,他们没有看见一个女人从家里的小门探出头来,也没有听见她说了一声,该诅咒的教士们。

偶然事件是好结果和坏结果的载体,它要圣像们和新入教者们在从舍莱依罗斯来的道路和从阿尔凯萨・佩克纳来的道路交汇处相遇,那是这群人欢天喜地的时候,因为它是幸运的征兆。教士们赶到车队前边,为车队开道驱邪,高声诵读简单而热烈的祷词,要是教会礼仪书允许的话他们会举起十字架,可惜没有带来。他们就这样进入了马芙拉,受到了凯旋式的欢迎,双脚血肉模糊,慌乱的目光中充满虔诚,也许是因为饥饿所致,因为从里巴马尔圣约瑟修道院走来,一路上只啃些泉水中蘸湿的面包,现在好了,今天住进修道院客房,一定受到较好的对待;他们已经走不动了,就像走火堆的人一样,在熊熊的火舌上走过,后来火灭了,成了灰烬,激情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忧伤。甚至没有看人们把圣像从车上卸下来的场面。工程师和力工们来了,带来了绞盘、滑轮、绞盘棒、垫木、缆绳、软垫,有些工具突然出了毛病,所以舍莱依罗斯那个女人才说,该诅咒的教士们;人们汗流浃背,咬牙切齿,总算把圣像都卸下来,但现在它们直立在地上,显出本来的高度,并且围成一圈,面向里边,像是在开会或者联欢,圣徒维森特和圣徒塞巴斯蒂昂中间站着三个女圣徒,伊莎贝尔、克拉腊和特雷萨,在他们脚下她们3个像是侏儒,不过女人是不能用尺来衡量的,女圣徒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