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篇 范楼案 第一章 无头尸(第2/5页)

站在窗边,她犹豫起来,打算撒手不管,但又想到董谦之死全因自己而起,怎么能忍心不管?

这时,街对面,瓣儿的嫂嫂抱着孩子,上了一顶雇来的轿子,瓣儿则跟在轿子旁。她们要走了,无论如何也要试试,不能让曹喜那凶手就这么逍遥逃罪。瓣儿姑娘很热心,先找她说说看。池了了心一横,忙跑下楼来,刚出了酒楼大门,就和一个落魄道士撞到一起,道士忙连声道歉,池了了却全没听见。

赵瓣儿刚好走到孙羊店门前,池了了迎过去唤道:“瓣儿姑娘!”

赵瓣儿看到她,顿时笑着抓住她的手:“了了?”

去年,池了了被唤去箪瓢巷一户人家酒宴上唱曲,在巷子里,不小心被一块石子崴了脚,跌倒在地上,正跌在瓣儿家门前。瓣儿刚巧出来见到,跑过来扶起她,强邀她挪进屋里。赶紧去烧了水,用热水帕子替她敷脚,又找了跌打药给她敷上。

尽管这些年她也遇到过不少热心、善心人,不过大半都是男子或妇人,极少接近闺阁中的女儿,更难得如此善遇。她发觉瓣儿不是那等藏养起来不通世事的一般女儿家,相反,瓣儿极有见识,没问就已经知道池了了的营生,而且既不惊怕,也不好奇,既没嫌弃,也没怜悯,聊起来就像是说农人务农、工匠做工一般。

闲聊中,她才知道,瓣儿的哥哥竟是汴京五绝的讼绝赵不尤。那天赵不尤夫妇去朋友家中赴宴,并不在家。池了了环视屋里房外,一座极平常的小宅院,家具陈设,也都素朴简省,皇家贵胄竟住在这种地方。再看瓣儿衣饰,甚至不及汴京中等人家的女儿。她心里纳闷,却没多问。

傍晚,瓣儿又让家里的那个厨妇夏嫂出去雇来顶轿子,扶着池了了上了轿,又给她包了些药,仔细嘱咐一番,才让轿夫起轿。

那次别后,池了了多次想去拜谢瓣儿,却顾虑自家身份,怕沾染了瓣儿名声,所以最终没有去。

“瓣儿姑娘,实在对不住,我一直念着要去谢你——”

“那有什么?我早忘了,你就更不必放在心上。”瓣儿仍笑吟吟的。

她的笑颜让池了了安心不少,便直话直说:“有件事,又要劳烦你。”

“你等等!”瓣儿跑到轿子边,隔着帘子道,“嫂嫂,你和琥儿先走,我说两句话就来。”

“好的,不要乱走,要去哪里,让墨儿陪着你。”轿子里声音十分温婉。

“放心,说完话,我就马上回去。”

瓣儿回身拉住池了了的手,两人一起走到东水门城墙脚边。

“什么事?说吧。”

“一个月前,陈州门外,范楼的无头尸案,你听说了吗?”

“嗯。”

“我求你的就是这件事。”

“这件事我能做什么呢?”

“凶手曹喜被放出来了。你能帮我求求你哥哥,为董谦申冤,讨回公道吗?”

“这个案子和你有关?”

“那天我也在范楼,和他们在一起。”

“那个唱曲的原来是你?”

“你愿意帮我吗?”

瓣儿低眼略想了想:“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明早你来我家,我再告诉你。”

“谢谢你,瓣儿姑娘。”

“‘瓣儿’就成,‘姑娘’免掉。”

瓣儿微微一笑,转身轻快走远,却不是出城追轿子,而是朝城里去,花朵逐春水一般,隐没于熙攘人群中。

池了了望着瓣儿拐到香染街,再看不见,便出了东水门,慢慢走着,心里一直念着董谦的事。

刚走过护龙桥,正要往北转回家去,忽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我儿子有七尺高,身材有些魁梧,皮肤微有些黑,穿着件白布襕衫,这是他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