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德马案件真相(第3/5页)

此时他的脉搏极其微弱,呼吸打着呼噜,每隔半分钟一次。

这种情况几乎有三刻钟的时间未变。然而,这段时间过后,这个垂危的人的胸部发出一声自然但十分深长的叹息,这时他的呼噜停止了——这就是说,他的呼噜不再明显,间隔却并未减少。病人的临终处于一种冰冷的状态。

十一点差五分时,我发现一种明确的催眠影响的朕兆。呆滞的眼睛的转动变为一种心神不安的内部观察的表情,这种表情除了在睁着眼睛睡觉的状态下是从未见到过的,这绝不可能弄错。用一个轻微的迅速的侧面操作,我使他的眼睑微微抖动了一下,好像刚睡时那样;又用一个轻微操作,我使它们完全合拢了。然而,我对此还不满足,只是精神饱满地继续进行这种操作法,而且以极大的意志力进行,直到我将这个睡眠者的四肢放在一个看来是很舒服的位置,并使它们完全变得僵硬。他的腿完全伸直了,手臂也几乎是这样,摆开在床上,与腰部保持适度的距离。头部稍微垫高。

当我完成这件工作时,已完全到了午夜了,我要求两位医生前来检查瓦尔德马的情况。在试测了一下之后,他们承认他是处于一种非寻常的完全的催眠的昏睡状态。这大大唤起了两位医生的好奇心。D——医生当即决定留下来通晚陪伴病人,而F——医生在离开时答应天亮时再来。L——1先生和护士们都留下未走。

直到凌晨大约三点,我一直没让瓦尔德马受到一点干扰,当我走近他时,发现他还是处于F——医生离开时的同样状态——这就是说,他躺在同样的位置,脉搏微,呼吸轻缓(几乎感觉不到,除了用镜子到嘴唇边观察),双眼自然地合上,四肢像大理石那样僵硬、冰冷。然而,其总的外形自然不是死亡的那种样子。

我走近他,用右手来回轻轻掠过他的身体,半尝试地想引动他的右手来寻找我的。在这个病人身上进行这种实验,我以前从未成功过,毫无疑问,现在我也没有成功的奢望;但使我惊奇的是,他的手臂欣然地,虽然是无力地,跟着我的手臂所指引的方向行动。我决定不抱希望地跟他对一对话。

“瓦尔德马,”我说,“你睡着了吗?”他没答应,但我察觉到他的嘴唇抖动了一下,于是我便反复问他这个问题。在问到第三遍时,他的整个身躯因一次极其轻微的颤抖而摇动了一下;眼睑张开到甚至现出了眼球的一条白线;嘴唇缓慢地动着,从中发出几句好不容易才能听清的低语:

“对——现在睡着了。别叫醒我!——让我就这样死去!”

我摸到他的四肢,发现它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僵硬。右臂也像刚才一样,跟随着我的手指示的方向。我再一次问这个睡着的不眠者,“瓦尔德马,你还觉得胸口疼吗?”

这次随即就有答复,不过比以前更难于听清,“不疼——我正在死去。”

我认为正在那时去进一步打扰他是不恰当的,所以在F——医生到来以前便再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F——医生在日出之前不久来到这里,他发现病人还活着,感到无限惊奇。他在摸了病人的脉搏和用镜子看了病人的嘴唇之后,要求我再一次跟这个睡着的不眠者说话。我照他的话做了,说:“瓦尔德马,你还在睡吗?”

跟以前一样,隔了几分钟才作答复;这个垂死的人似乎在趁这个间隙集中他的精力来说话。在我第四次重复我的问话时,他非常无力、几乎是听不见地说:“对,还在睡觉——正在死呢。”

现在两位医生的意见,或者毋宁说是愿望是:瓦尔德马在他目前这种显然很平静的状态中该会被允许生存下来,直到死亡的意外发生——而这种死亡的意外发生,一般认为谅必就在眼下的几分钟之内。然而我决定再一次跟他讲话,而且内容仅仅是重复我原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