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密的心(第3/3页)

那三个警官都满意了。我的态度消除了他们的疑虑。我也就格外地安逸自在。他们坐着拉起了家常,我兴致盎然,应对自如。可是没多久,我只觉得自己脸色发白,巴望他们快走。接着,头也疼,耳朵里嗡嗡作响;但他们依然坐着不走,依然聊个没完。耳鸣越来越清楚了。——嗡嗡个不停,越来越分明。为了摆脱这种感觉,我越发无拘无束地谈开了;不料嗡嗡声连连不断,而且声声分明——终于,我明白过来,那声音不是在我耳朵里。

不用说,我的脸已变得惨白;但嘴里言辞滔滔,有增无减,嗓门也扯得老高。那嗡嗡声还是越来越响——我怎么办?这是一阵低沉的、窒闷的、急促的声音——就像是包着棉花的表发出的声音。我气喘吁吁;而警官们竟没听见。我的话变得更急促、更激烈了,不料那声音仍一个劲地增强。我站了起来,为一些琐事争得不可开交,高声嚷嚷,手舞足蹈,然而那声音还在执意地往上窜。他们为什么偏不走哟!我脚步沉重地这头走到那头,俨然被他们的看法激怒了,谁知那声音还是越来越大。噢,老天爷,我怎么办哟!我唾沫横飞,语无伦次,诅咒谩骂!将椅子在原地摇晃起来,在地板上弄出刺耳的嘎嘎声,然而那声音竟盖过一切,不停地响,越来越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那三个人仍在兴致勃勃地闲聊,而且还嘻嘻笑呢!他们没听见,这可能吗?天啦!——不,不对!他们听见了!——他们起疑了!——他们清楚了!——他们正在讥笑我的惶恐!——这一点,我过去这么认为,现在也一样。但任什么滋味都比这种痛苦轻松;哪一种侮辱都比这种嘲弄好受!我再也受不了这种伪善的笑啦!我只觉得要叫喊,否则会死的!——哦——又来了!——听啦!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恶棍!”我一声尖叫。“别再作戏了!我招了那事!——掀开地板!——这里,这里!——他那颗丑恶的心还在跳呢!”

丁放鸣 译

[1]报死虫系蛀木器的小甲虫,属窃蠹科。受惊时缩足装死。在木中钻孔时,头碰撞坑道壁发发出卡嗒声,迷信者认为系死亡之前兆。——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