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脑袋跟魔鬼打赌有寓意的故事(第3/5页)

达米特先生并未停下来等我的反驳,他一抬腿仓促离去,让我好不尴尬。他这样做对他很好。我的感情却受到了伤害,我甚至火冒三丈。这一回我非要接收他下的赌注镇住他不可。我要赢得我的大敌达米特先生的小脑袋的原因是,我妈妈非常清楚我暂时不在家。

Khoda shefa midehed——老天助我——回教徒在别人踩了他们的脚趾头时就这样说。我是在规劝他时受到侮辱的,我堂堂男子汉忍受这种侮辱。但是,现在在我看来,我对这个可怜虫也已竭尽全力了。我决心不再用我的规劝去烦他,让他自己良心发现,咎由自取。尽管我克制自己不再去冒犯他,但却不能与他断绝往来。我甚至还幽默地取笑他的那些受人指责的怪癖;有几次我还居然赞美地说了一些充满恶意的笑话,就像讲究饮食的人吃芥菜一样,直冲得眼泪汪汪——听到他那邪恶的讲话我便伤心透顶。

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我俩手挽着手朝河边走去。河面上有座桥。这桥是封了顶的,用来遮风挡雨。桥拱上开有几个窗子,黑黝黝的使人感到很不舒服。我们跨上桥面,外面光亮眩目,里面暗黑阴沉,内外的反差使我的情绪变化很大。但是闷闷不乐的达尔特情绪却没受影响,他用脑袋跟魔鬼打赌说我很沮丧。他似乎性情非同寻常地好,显得异常活跃——他太活跃了,以至于我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的疑虑。他不可能受先验论的影响。我无法精确地诊断他的病,并果断地说中其要害;不幸的是,我没有一个《日规》[13]朋友在场。尽管如此,我仍出了个主意,因为这种小丑行径困扰着我那可怜的朋友,使他愚蠢透顶。他找不到可以打赌的东西,搜肠刮肚地四处搜寻,看到什么赢说什么;一会儿大喊大叫,一会儿口齿不清,大话怪话连篇,但却始终板着一副面孔。我实在无法下决心是踢他还是可怜他。我们过完桥,走到步行道,突然,一根高翘的绕杆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一声不吭地绕了过去,像往常一样。可达米特却不这样,他坚持要跳过绕杆,说他可以在空中跳鸽翼式花色舞步。他虽说的一本正经,我却认为他不会这样做。各式各样鸽翼式花色舞步跳得最好的是我的朋友卡莱尔。我知道他不会跳,我不相信托比・达米特会跳这种舞。因此我叨咕着,说他吹牛,说他兑不了现。为这事,我后来好生后悔——因为他直言不讳地说拿脑袋跟魔鬼打赌他会跳。

尽管我已下决心不再管他,但是我刚要说他不会当真的时候,我听到肘部旁传来一声轻轻咳嗽声,像是“哼!”了一声。我慌忙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桥体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落在一位可敬而矮小跛脚的老先生身上。他的打扮和表情令人肃然起敬;他身着黑色套装,衬衣一尘不染,衣领整洁地竖在一块白色领结上,他的头发像女孩一样从中间分开,双手焦虑地交叉放在其腹部,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上方。

再进一步仔细观察他,就发现他的短小衣服上系了一条黑色丝围裙;这玩意儿我觉得挺怪。但我还没来得及对此奇观发表看法,他又“哼”了一声,打断了我。

我注意到了这些,却并不准备马上回答。事实上,他如此简短的话我是无法回答的,我看过一本季刊,为“空话!”两字左右为难。我羞于启齿,因此,我转而求助于达米特先生。

“达米特,”我说,“怎么样?你听见了吗?——这位先生说‘哼!’”我对我的朋友说这话时,严厉地看着他;说真的,我感到非常迷惑不解,当一个人有这种感受时,他一定会皱眉,看上去挺粗鲁,或是像个傻瓜。

“达米特,”我说——虽然这听起来像发誓,但我心里清楚得很——“达米特,”我提醒道,——“这位先生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