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自己的方式作别江南(第2/2页)

听说要送我离开,文友们到得很齐。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们选择了一种最平常的方式送我:茶聊。从上午聊到下午,从白天聊到黑夜。

在江南待了五年,让我最不舍的就是这帮文友。很难想象,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一角,居然还荟萃了这样一群对文学充满了激情的“纯文学作品”。五年前,我第一次受邀参加他们作协的年会,记得要进入会场得先经过一个公共厕所,那张“参加作协年会请直走”的路标,就贴在女厕所的“女”字旁边。当时看得我的心都寒了:文学居然边缘到了如此地步。后来,在我的鼓动之下,他们奇迹般地撑起了一本全彩印的文学季刊《平安》,让沉闷的江南突然耳目一新。

这是一群怎样的人呢?

最有才气的当属肖学文,江南市试验学校的一名教师。青年丧妻,经历坎坷,文笔老道,小说、诗歌、散文样样能行。有一段时间,不知怎么恋上了宗教题材,老是写村姑与和尚恋爱的故事,性的描写大胆、铺张。文友王蕴“不怀好意”地把他的小说,故意拿给江南曾经的文科状元、如今的北大才女沈银芳阅读,老肖尤其在乎北大才女的评价,老是追问王蕴“沈银芳读后有何评价”,王蕴故意卖关子,总是笑而不答。逼得急了,他回答了句:“沈妹妹说肖老师的小说写是写得蛮好,就是有点流氓!”老肖当即晕倒!

职务最高的当属江南市治安大队大队长李东雄,但他“走火入魔”,爱楹联胜过了爱权力,居然主动辞去了大队长的职务,强烈要求到交警大队当了个副大队长,说是要腾出时间来一心一意钻研他的楹联。我开玩笑地说,治安大队长不涉黑的不多,你之所以没涉黑,得益于你对文学的执著。他呵呵一笑道:“我喜欢你这个评价。”

最享受生活的,非在电视台工作的王蕴莫属。他整日游走于江南的乡友之间,吃香的,喝辣的,上至部长、将军,下至糙子、草根,他都以诚相待!

最有爱心的名叫何其谷,他二十多岁在乡镇当副书记的时候,在路边捡到个弃婴,不忍心送回福利院,便决定自己养。因工资太少养不活,他居然抱着那个女孩蹲在街边乞讨,气得乡镇书记骂娘。后来,实在养不下去了,只好忍痛送了人。

长得最漂亮的女会员是朵警花,叫冯小白,神枪手,全国比赛拿过第四。我们见了她从不喊她的名字,都叫她“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

这一次,来送我的依然是这一群人,是他们让我对文学保持了一定的热度,不至于在官场中迷失了自己的个性。

我们的话题,依然没有离开文学。

在茶楼里吃过晚饭,我们接着话聊。聊着聊着,“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尖叫一声:“看,宁市长!”大家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幕,原来,云梦电视台综合频道正在播我的专访。这时有电话打给王蕴,被告知经济频道也在播我的专访。我把云梦的几个频道一翻,发现那天晚上云梦的所有频道,都在播出我的专访。我难以掩饰内心的感动,立马给云梦电视台台长钟声发了一条短信:感谢您以这种方式送我离开官场!

钟声回信:我们永远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