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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坐在被火烧毁的棚屋里抽雪茄。

“然后你就去念了警察学院,当了警探,然后剃了光头?”

“顺序错了。还有,我没有剃头,我十七岁的时候头发突然在一个星期内掉光光,罕见的脱毛症。不过在这种气候下挺实际的。”

她用一只手摸摸头,露出疲倦的笑容。她没有眉毛,没有睫毛,都没有。

另一艘船开到他们旁边来,上面堆着草帽,满到船舷。一个老妪指指他们的头,又指指草帽,丽姿客气地微笑,说了几个字。老妪把船开走之前,凑到哈利面前给他一朵白花,指了指丽姿,然后笑了。

“泰语的谢谢怎么说?”

“口昆可腊。(Khop khun khráp)”丽姿说。

“哦。你跟她说。”

他们的船从洼(wat)旁边滑过,也就是佛寺。佛寺紧临运河,他们可以听见僧侣的喃喃声从开敞的寺门内传过来,民众坐在外面的阶梯上,双手合十祈祷。

“他们在求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平静、爱、好命、此生或来世,每个地方的人都在求的东西。”

“我想奥特勒·墨内斯等的人不是妓女,我认为他等的是别人。”

船继续向前滑行,僧侣的喃喃声在背后渐渐远去。

“谁?”

“不知道。”

“为什么这样想?”

“他只有租房间的钱,要我打赌的话,我可以赌他无意付钱买春。但是他如果不是要跟什么人见面,就没道理出现在汽车旅馆了,对吗?照姓王的所说,他们发现他的时候,房门没锁,那不是有点奇怪?通常旅馆房门一关上就自动上锁了,他一定是故意按了门把上的钮,让门可以一直开着。凶手没道理按那个钮,我猜凶手根本不知道走的时候门没锁。为什么墨内斯要这样?这种地方的常客通常喜欢锁门睡觉,你不觉得吗?”

她直摇头,“或许他怕听不到他等的人来了。”

“正是。而且他也没道理为了唐雅·哈丁不锁门,因为他跟接待员说好要先打电话,对吧?”

哈利在激动之下靠到一边去了,船夫对他大叫,要他在中间坐好,免得翻船。

“我认为他想隐藏会面对象的名字,大概是这样才约在市区外的汽车旅馆,这里很适合秘密会面,没有正式的住房登记簿。”

“嗯。你在想那些照片吗?”

“不可能不想,不是吗?”

“那种东西曼谷到处都有得买。”

“也许他更进一步了呢。我们在说的可能是儿童性交易。”

“或许吧。但是除了那些照片──那种在这个城市真的遍地都是的东西,就没有别的线索了。”

他们溯河而上,走了很远。督察指着一座大花园尾端的房子。

“一个挪威男人住在那里。”她说。

“你怎么知道?”

“他盖那栋房子的时候在报上闹了好大的风波。你也看得出来,房子长得像佛寺,佛教徒火冒三丈呀,竟然是个‘异教徒’要住在里面,他们认为是亵渎。还有更糟糕的,原来他用的建材是从边界争议领土上的一座缅甸佛寺拆下来的。当时那个地方的情势有点紧张,发生过几次枪击事件,所以大家都搬走了,那个挪威人几乎是不花一毛钱就把佛寺买下来。北缅的佛寺都是纯柚木建造,所以他把整座寺从头到脚拆了,运到曼谷。”

“真奇怪。”哈利说,“他叫什么名字?”

“欧夫·克利普拉。他是曼谷数一数二的建商,我想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就会听到更多他的事了。”

她叫船夫掉头。

“喜欢吃外卖吗?”

哈利低头看着塑料碗里的汤面。那些白色的东西就像意大利面的白细版,每次他把面条卷到筷子上,汤就往他意料之外的地方移动,让他紧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