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夜与寂静](第3/23页)

唐唐两只爪子紧紧地掐着我的胳膊,我们对视一眼,同时叫起来:“啊!”

——她是被吓的,我是胳膊疼的。

这一叫,企鹅慌了。他手忙脚乱地稳住身体,摇摇手上那束花,那造型活像007的远房亲戚250。虽说场面有点傻,但这一幕真不是不感人的。

我紧张地一推唐唐:“快叫他下来,不然摔成残废,你得伺候一辈子!”

唐唐一抖,当即以高频率冲他招手:“快下来快下来!摔不死你!”

企鹅居然试试探探地松开了另一只手,摸索着将花束里的卡片拿出来、打开,贴在玻璃上给她看。

屋顶少说也有三米高,唐唐踮着脚眯着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上面的字:“唐唐,原谅我了就放我下来,不然我以后都不下来了。”后边还贴着一张哇哇大哭的企鹅贴纸。

“有病啊你!”唐唐中气十足地怒吼一声,脸涨得通红。

我真担心,唐唐那一嗓子会活活地把企鹅震得滚下地去,轻者半身不遂,重者直接去见马克思。但企鹅意志坚定,仍岿然不动地趴在屋顶。

此时,卧室门砰地打开,黎靖冲进来,问:“什么事?”这三个字还没响完,他也看到了屋顶上匍匐着的奋不顾身的战士企鹅。原来他们俩早回来了,企鹅在爬房顶,而他则是听见我和唐唐的惊叫才从二楼奔上来。

见此情形,黎靖当机立断,跑到书桌边搬来椅子,摆在企鹅身影的正下方,站上去,抬高手臂,三两下摸到了一个玻璃边的插销。他挥手示意企鹅慢慢挪开,再拉起插销,将那块能活动的天窗向下打开,伸手抓住企鹅,好歹把他弄了下来。

企鹅脚刚着地,唐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徐伟聪,你有病啊你!趴上边想吓死人啊?我们正看着星星,你这不明爬行物来影响什么市容啊!还带这么一束破花——”她一把抢过企鹅抱着的花就扔,还不偏不倚地朝我手里扔来,恐怕她大学军训时候练射击都不带这么准的。

黎靖又站上椅子,去把天窗关好。企鹅趁空扭头对黎靖说了声谢谢,唐唐紧跟着他的道谢吼道:“你还知道谢谢!要是屋里就我们俩女人,谁也够不着你!还有,要是我一块活动的玻璃都没留,你就翻滚下去吧!要是天窗朝外开,看不把你拍飞了!”

“呃,天窗肯定不是朝外开,我刚才摸到合叶了。”黎靖见企鹅一脸惨相,试图转移目标给他解围。

唐唐毫不领情,继续朝企鹅吼叫:“我看,你是在这儿过得不好,想一跤摔回南极吧?!还让我原谅你,你都摔成企鹅饼了,我原谅谁去?让我去原谅一张饼?让我嫁给一张饼?让我跟一张饼过一辈子?你以为‘饼太太’这仨字儿好听啊!你丫要还想娶媳妇,就给我小心点,再敢上去,看我不甩了你!”

企鹅只顾摸着头傻笑,唐唐气呼呼地瞪着他,直瞪到眼圈泛红。

黎靖拉拉我,示意撤离现场。整间屋里离我最近的物体就是床,我迅速把手上那束玫瑰摆在床上,跟在黎靖身后闪了出去,把门严严实实地带上了。

就这么轻轻一“砰”,房门内是唐唐和企鹅这些年的兜兜转转,房门外是我们与寂静的夜。

彩片玻璃吊灯发出温柔的光,短短的走廊静得连脚步声都有回响。

黎靖站在走廊尽头,他身上都被灯光笼罩了一层辨不清温度的柔和光晕。此时此景,必然有一些比回房看电视更有趣的事情可做。

我走到他跟前问:“要不我们也去屋顶天台爬爬,看能不能也爬到唐唐的房顶上?”

他低头仔细凝视了我几秒,试探地反问:“你们刚才喝了多少?”他一定是在屋内见到那瓶开了的酒,见到我和唐唐傻站着大叫,也将我此举视为酒后情绪高涨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