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3/3页)

我害怕双胞胎。他们拿我开心。这两个人牙齿雪白,皮肤黝黑,身子灵巧。真是两只大灰狼。“米海尔,米海尔。”我叫喊着,但却发不出声音。我成了哑巴。黑暗将我吞没。只有当我经历了极度的快乐或痛苦之后,黑暗才会希望米海尔前来解救我。要是双胞胎能够想起我们的童年就好啦,可他们没有露出哪怕是一丝丝这方面的意思。只是一味大笑。他们在地窖的地板上跳来跳去,好像快要冻僵了似的,但天气并不冷。他们精力旺盛地蹦蹦跳跳,他们兴高采烈。我控制不住自己,爆发出一阵紧张、骇人的狂笑。阿兹兹比他哥哥稍高一点,也略黑一些。他从我身边跑过,打开一扇我未曾注意的门。他用手指着门,谦卑地鞠了一躬。我自由了。可以出去了。这是令人生厌的瞬间。我可以出去,但我没有出去。哈利利发出一声低沉颤抖的呻吟,把门关住、插上。阿兹兹从长袍夹缝中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大刀。这刀正是我和米海尔昨天在锡安广场的一家商店里买来切面包用的。阿兹兹两眼放光。四肢着地趴在那儿。他的双眼在冒火,眼白浑浊而布满血丝。我退却着,后背紧贴着地窖的墙壁。地窖的墙壁肮脏不堪。一股黏糊糊、臭烘烘的烂东西渗入我的衣服,触到了我的皮肤。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尖叫起来。

早晨,塔诺波拉太太进屋告诉我,我在睡梦中哭叫。倘若汉娜小姐在婚礼两天前的夜里大喊大叫,一定预示着大麻烦。梦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塔诺波拉太太说,在梦中我们得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她如果是我妈妈,即使我再生气她也会说,她不愿我去和一个在街上偶遇的人结婚。也许我会有机会碰上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或者什么人也碰不上!这一切将导致什么?导致的是灾祸!“你们结婚就像普珥节上的转瓶子游戏[20]。我自己是由媒婆介绍结婚的,媒婆知道按照天意行事,因为她熟悉两个家庭,仔细考察过新娘新郎的根底。毕竟,家庭就是人本身。父母、祖父母、叔叔婶婶、大伯大娘、兄弟姐妹,如同井就是水一样。今晚你上床睡觉之前,我会给你泡上一杯薄荷茶。这对平息受惊吓的灵魂很有效。你所仇恨的每个人在婚礼前夜也要做这样的噩梦。汉娜小姐,这些事发生在你身上,是因为人们结婚就像《旧约》中的偶像崇拜一样:少女碰到一个男人,不了解他是做什么的就和他海誓山盟,并订下婚期,似乎人生在世就是害怕孤单。”

塔诺波拉太太在说“少女”一词时,倦怠地笑了一笑。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