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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我给乔治·蔚达留下了很快就能解开谜团的印象呢。想到这里我就十分发愁。我现在就像个已决定孤注一掷却接连摸到烂牌的赌徒。这绵延无尽的山脉,承载着我苦痛的过往与破碎的记忆,是我最不该选择铤而走险的地方。这事不仅危及我的工作前途,还牵扯到我的个人经历。

我关上身后的大门,听见埃文·哈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身体斜靠着门板,我闭上眼睛,整个人垮下来坐在门垫上,眼泪从眼角溢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这眼泪究竟从何而来。现在、昨天,或是多年以前。

内心的缺口无从填补,如今已是千疮百孔。

“星期五”压住我的腿,一扭一扭地舔去我脸上咸咸的泪水。

我放弃抵抗,任由泪水彻底决堤。“一场好雨可以让土地变得平整。”薇尔达·卡尔普过去经常说。我现在就需要这样一场好雨。

我慢慢站起身来,脑子变得迟钝而麻木,更适合睡上一觉,而不是去直面家里的现状。我换好衣服,也帮“星期五”做好随行准备,因为,在这件事上,我实在不愿孤军奋战。至少,在昨天留守了一天之后,“星期五”很高兴能够走出木屋。它再次抬起下巴向上伸展,露出被脖子上层叠的肉所挡住的项圈,好让我给它扣上皮带。

我们走下门廊时,“霍雷肖”埋伏在靠近院子一角的位置,准备向我们发起伏击。它伸长脑袋,展开双翼,吓得“星期五”把我当成树似的直往上爬。

“别过来!”我大喊,凶狠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它,“我现在可没心情陪你玩。”

“霍雷肖”既不恼怒也不诧异,只是定在原地,展示着它宽阔的翼展,“星期五”和我坐进车里,绕着院子掉转方向,慢慢爬上车道,车轮轧过泥坑和散石路面,不时有些打滑。

“星期五”先是咆哮着威吓后视镜里的“霍雷肖”,接着兴奋地在座位上跳来跳去,欣赏车子开上公路后所见的风景。它一路上闹腾个不停,一会儿冲着“武士周”营区吼叫,一会儿对着别人院子里的狗挑衅,还立起来趴在车窗上,去看经过的一辆皮卡车上的一对比特犬。

好不容易,它终于安分下来,躺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我乐得清净,把车窗摇下来,车子在镜面谷穿行,凉爽的秋风徐徐吹到我的身上。路上异乎寻常地安静,直到车子经过一间高高的白色教堂时,我才忽然意识到原因是什么。

难怪我今早都没收到海伦的消息。原来今天是礼拜天。

我甚至不大确定自己为何仍在继续行驶。全家人应该都会在教堂待上好几个小时。这借口多么完美呀,完全可以掉转车头开回木屋,然而如果我当真这么做了,很有可能就再也无法鼓起勇气来这一趟了。

我心底突然一沉—我意识到一件不容回避的事实。在纽约的时候,礼拜天于我往往只是另一个工作日。在这一天,我不需要早起和赶去办公室,但仍然会把时间都用来工作。我总是告诉自己,这么做挺好的,然而此时此刻,我却突然内疚起来。也许是因为眼前这片山中秋景吧,色彩斑斓的糖枫叶和香枫叶在窗外一闪而过,深绿色的松树尖向天空延展,我的思绪却探索着更高的存在。我想到了萨拉,想到她念诵祷词的模样,还有她认定上帝可以创造奇迹并且无处不在的信念。

我想到兰德和他内心的恐惧,担心置身荒野之中,上帝或许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事实上,我发自内心地渴望能成为萨拉,去体会那种力量时刻与我同在,体会那种力量时刻守护着我的生活,并且时刻爱护着我的感受。有他一直在近旁,一直在聆听,一直引领我前行。

然而我并不知道如何完成这种转换—如何摆脱圣徒兄弟会的束缚,踏入一种自由而不是禁锢的信仰。从前的羁绊仍然存在,只是不再轻易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