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的对话》(第3/4页)

比利・利博尔曼——他写的是被人误解的男孩主人公克服了超自然和父母的障碍——说:“我根本没明白最后到底应该发生什么事?让人糊涂。”

“我觉得那是晦涩,”巴尔博尼先生说,“记得上星期我们谈到过晦涩吗?”

玛吉・马卡基斯——她之所以选读这门课,是因为数学和辩论课在时间安排上有冲突——说她喜欢这篇,但是她注意到故事中金钱因素的不一致之处。

阿布纳・肖切不喜欢这篇,基于这几方面:他不喜欢里面有角色撒谎的故事(“我真是受够了不可靠的叙述者”——这一概念两星期前介绍给了他们),更糟糕的是,他觉得根本没有什么情节。这没有伤害到玛雅什么感情,因为阿布纳的所有短篇最后都以同样的转折结束:一切都是一个梦。

“这一篇里,有什么你们喜欢的地方吗?”巴尔博尼先生说。

“语法。”萨拉・皮普说。

约翰・弗内斯说:“我喜欢它如此忧伤。”约翰有着长长的褐色眼睫毛,像流行音乐偶像那样梳着大背头。他写的短篇是关于他奶奶的手,甚至把铁石心肠的萨拉・皮普感动得流了泪。

“我也是,”巴尔博尼先生说,“作为读者,你们不喜欢的很多东西都会打动我。我喜欢它略带正式的风格和其中的晦涩。我不同意关于‘不可靠的叙述者’这样的评论——我们也许得重新讲讲这个概念。我也不觉得金钱的因素处理得不好。综合看来,我觉得这一篇和约翰的《奶奶的手》,是我们班这个学期最好的两个短篇。这两篇将代表艾丽丝镇中学参加县里的短篇小说竞赛。”

阿布纳不高兴地咕哝道:“你还没说另外那篇是谁写的。”

“对,当然。是玛雅。大家为约翰和玛雅鼓掌。”

玛雅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很得意。

“真棒,对吧?巴尔博尼先生挑了我们俩。”下课后约翰说。他跟着玛雅到了她的储物柜那里,而玛雅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是啊,”玛雅说,“我喜欢你的短篇。”她的确喜欢他的短篇,但是她真的想获奖。第一名是亚马逊的一百五十美元礼券,还有座奖杯。

“你如果得了第一会买什么?”约翰问。

“不是书。书我爸爸会给我。”

“你真幸运,”约翰说,“我真希望住在书店里。”

“我住在书店上面,不是里面,另外也没那么棒。”

“我敢说的确棒。”

他拨开遮住眼睛的褐色头发。“我妈妈想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们拼一辆车去参加颁奖典礼。”

“可是我们今天才知道有这件事呀。”玛雅说。

“我了解我妈妈。她总是喜欢拼车分摊费用。问问你爸爸。”

“问题是,我爸爸会想去,而他不会开车。所以很有可能我爸爸会让我的教母或者教父开车送我们。另外你妈妈也会想去。所以我不能肯定拼车行不行得通。”她觉得自己已经讲了半个钟头的话了。

他朝她微笑,那让他往后梳的大背头有点起伏。“没问题。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时间开车带你去其他什么地方。”

颁奖仪式在海恩尼斯的一所中学举行。尽管是体育馆(各种球类的味道还能闻到),仪式并没有开始的时候,每个人却都压低了声音说话,好像是在教堂里。某个重要的、跟文学有关的活动即将在这里举行。

来自二十所中学的四十篇参赛作品,只有前三名会被朗读。玛雅在约翰・弗内斯面前练习过读她的短篇。他建议她多换气,放慢速度。她一直在练习换气和朗读,这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么容易。她也听他读过。她给他的建议,是用他正常的声音读。他一直用那种有点假的播报新闻的声音在读。“你知道你喜欢的。”他这样说过。现在他一天到晚用这种假假的声音跟她说话,很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