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3/4页)

褚谧君带着宣城公主府的请帖去见了外祖母,“要去么?”

“你去吧。”卫夫人半倚在榻上。

“外祖母不去?”

“不去。”

这个答案在褚谧君意料之中,自打褚谧君有记忆起,她就几乎没见过外祖母出过褚家大门。褚相是能够搅得朝野上下不安的人,而他的妻子却低调到几乎被人遗忘。

三日后,风雪小了几分,适宜出行。

褚谧君在侍从簇拥下迈出褚家大门,门外早早的停好了一辆装饰华丽的并车。车上的人是谁,褚谧君不用猜也知道。

“新阳公主。”褚谧君行了一礼。

“你个死丫头。”车帘被挑开,露出一张明媚的少女面容,“见了表姊还这样矫情客套,还不快上车来!”

褚谧君挑眉,也不再推辞,由侍婢搀扶着登车,才进入车内,新阳公主便握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了她身边。

新阳公主是褚谧君的表姊,褚皇后唯一的女儿,亦是皇帝仅有的一个孩子。她比褚谧君年长三岁,待褚谧君一向是很好的。褚谧君没有几个朋友,这个相差三岁的表姊算是少数能与她相互倾诉知心话的人。

“你怎么来接我了?”褚谧君问。

“你年纪小,身边又没个长辈跟着,所以我便来了。”

褚谧君母亲早亡,两个姨母都不在府中,身边唯一的女性长辈便是外祖母,可卫夫人体弱多病,几乎不曾离开自己住的院子,所以当别家的女孩在母亲、长嫂陪同下开始频繁出入世家宴饮,学着结交同样身份的亲贵之时,褚谧君往往都是一个人待在府邸哪里也不去。今年她年满十三,独自一人去赴宴也不是不行,可做表姊的,难免还是会为她担心。

“多谢。”褚谧君低声道。

“你我既然是姊妹,就不需要说这个‘谢’字。”新阳轻哼,怕褚谧君因身世而自伤自叹,又换了个话题:“听说了么?前阵子陛下赏了宣城姑母一株四尺高的珊瑚,她这回设宴,大概就为了邀人一同赏玩那株珊瑚树。”

“四尺高的珊瑚树是不常见。陛下对宣城公主一向恩宠有加。”

“毕竟宣城姑母与陛下同是惠帝之后。”新阳感慨,“陛下的兄弟姊妹不是早夭就是远嫁,只有宣城姑母还在洛阳。说来也是我常氏不幸,枝叶凋零,人丁不昌,真不知祖宗基业要如何传续。”

新阳说的是常氏皇族的家事,褚谧君不便插嘴。车身一阵颠簸,从一座拱桥上走下来后,已然接近公主府邸。褚谧君挑开帘帐,从缝隙中往外瞥了一眼,一眼便看到了某个站在雪地中的少年。

短暂的失神之后,她转头看向新阳,“表姊,你看那是谁?”

路边某株参天巨木之下,站着身形纤弱的少年。他与褚谧君差不多的年纪,个头还不够高,却有着足够惊艳的容貌,所以褚谧君才能在涌动的人潮中,瞬间便注意到了他。

他披着一件宽大的狐裘,冬日的飞雪从树枝缝隙间落在他的发上肩头,而他的肌肤白皙,与冰雪近乎同色。这条街道很热闹,可唯独他站着的那个角落是寂静的。他盯着路旁的行人,像是在等待着谁,又似乎只是在发呆而已。

“那不是清河王家的独子么?”新阳凑到褚谧君身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和她一起顺着那道缝隙往外看。

“看样子是的了。”褚谧君道:“所以说,表姊,不必太感伤。皇室中人虽少,但洛阳好歹还有清河王这一脉。”

新阳对于褚谧君后半句话不置可否,只是笑道:“清河王的这个儿子倒是生得好,我怎么觉得他这张脸比上回见时又出众了几分。”

清河王是惠帝的侄儿,当今天子的堂兄,他只有一个儿子,名唤常昀,小字云奴。据说这孩子从小容色殊丽,以至于早些年还有传言说清河王家的云奴,是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