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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开信封的刀,打开办公桌的一扇柜门,拿出一只雕花玻璃瓶来。他从瓶子里倒了一些液体在杯子里,喝下去,塞好塞子,把玻璃瓶放回办公桌。

“在我的行业里,”他说,“愣头青多得很。想做愣头青的人更是一大把。你管你的事,我管我的事,这样,我们都没有麻烦。”他点了一支烟,他的手有点儿抖。

我看看房间那头靠墙斜坐着的那位高个子,他就像乡村小店里的一个闲人。他只是坐在那儿,懒得动弹,长长的手臂垂着,有着皱纹的灰脸上毫无表情。

“有人曾说起跟钱有关的事情。”我对莫尔尼说,“那是为啥?我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出言不逊。那是你认为你能吓唬我。”

“这样跟我说话,”莫尔尼说,“你的背心很可能会缝上铅扣子。”

“真想不到!”我说,“可怜的老马洛背心上缝了铅扣子!”

埃迪·普鲁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干巴巴的喉音,那也许就是他的笑声。

“至于说到我管我的事,别管你的事,”我说,“很可能我的事和你的事缠到一起了。尽管这不是我的错。”

“最好别有这种事。”莫尔尼说,“怎么会呢?”他抬了下眼皮,很快又垂下了。

“好吧,举个例子:你这儿的硬汉打电话给我,想要把我吓死。之后,那天晚上的电话又说起五百块钱,要我开车到这儿跟你见面,说这对我有好处。再举个例子,还是那个硬汉或跟他相似——略有不同——的什么人跟踪我的一个同行,这位同行今天下午在邦克山被枪杀了。”

莫尔尼把香烟从嘴里拿开,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烟头。每个动作,每个姿势,都像是出自某个电影目录。

“谁被枪杀了?”

“一个叫菲利普斯的同行,一个年轻的金发小伙子。你不会喜欢他。他是个私家侦探。”我对他描述了一下菲利普斯。

“我从未听说过他。”莫尔尼说。

“再举个例子,就在他被枪杀之后,有人看见一位不住在那儿的高个金发女郎从那幢公寓里出来。”我说。

“什么高个金发女郎?”他的声音有些变化。声音中有种紧张。

“我不知道。她被人看见了,那个看见她的人说可以认出她来,如果再次看见她的话。当然,她不一定与菲利普斯被杀有关系。”

“这个叫菲利普斯的人是个私家侦探?”

我点点头。“我跟你说过两遍了。”

“他为什么被杀,怎样被杀?”

“他在他的住所里被击昏并枪杀。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杀。要是我们知道为什么,我们也就可能知道谁杀了他。情况似乎就是这样。”

“我们?”

“警察和我本人。我发现他死了。所以我得留在现场。”

普鲁将他斜坐着的椅子的前腿轻轻地放落在地毯上,同时看着我。他好看的眼睛有种我不喜欢的昏昏欲睡的神情。

莫尔尼说:“你对警察说了些什么?”

我说:“说得很少。我猜想,从你先前对我说的那些开场白来看,你知道我在找琳达·康奎斯特。莱斯利·默多克夫人。我找到她了。她在这儿唱歌。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此保守秘密。在我看来,你妻子或瓦尼尔先生可以跟我说出实情。但他们没有。”

“我妻子愿意对一个私家侦探说的话,”莫尔尼说,“少得可以塞进蚊子的眼睛里。”

“无疑她有她的道理。”我说,“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事实上,我是否见康奎斯特小姐不是很重要。我只是想跟她说几句话,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要是我介意呢?”莫尔尼说。

“我猜我不管怎样会同她说上几句。”我说。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用手指转动着,并不无欣赏地看着他浓而黑的眉毛。他眉毛的形状漂亮,曲线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