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4/7页)

“也许您不妨查查后备厢。可能有什么可以帮到我们呢。有把锋利的器具,我就可以做这手术了。”

我想了想,说:“我很乐意去看看,但首先我想去跟布罗茨基先生说句话。您看,某种程度上说,我确实了解他,我真的应该先跟他说,在……在走这极端的一步之前。”

“很好,”外科医生说道,“但我觉得——我的专业意见——就是,我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请尽快吧!”

我又走向布罗茨基,低头直视他的脸。

“布罗茨基先生……”我开口道,但他立刻插话进来。

“瑞德,帮帮我。我必须找到她。”

“找柯林斯小姐?我认为现在有其他事情需要考虑。”

“不,不。我必须和她谈谈。我很清楚。我现在非常清楚。我头脑很清醒。至于这场事故,我不知道,我在骑车,什么东西撞了我一下,一辆车吧,一辆轿车,谁知道呢?我肯定喝醉了,我不记得那个了,但是其他的我都记得。我现在明白了,明白了一切。是他!一直以来,他就想破坏!是他,全是他干的!”

“谁?霍夫曼?”

“他是个下三滥!下三滥!我以前不明白,但现在我全明白了。自从车子撞了我,不管是什么,一辆轿车,一辆卡车,自那之后我全明白了。今天晚上他来找我,非常同情我。我在公墓里等,等啊等。我的心跳得厉害。我等了这么多年。你知道吗,瑞德?我等了很久。即使我喝醉了,我也在等。下个星期,我过去常说。下个星期,我就戒酒,去找她。我要约她在圣彼得公墓见面。年复一年,我都这样说。现在,我终于达成愿望了,等在那里。坐在皮尔·古斯塔森的坟墓上等待。过去,我有时会跟布鲁诺一起去坐坐的。我等着。十五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接着,他来了。他碰了碰我,就在这儿,在我肩膀上。她改变主意了,他说,她不会来了,今晚甚至连音乐厅也不来了。他一如平常那样和善。我听他说,喝点威士忌吧,它会让你平静下来,这次例外。但我不能喝威士忌,我说,我怎么能喝威士忌呢?你疯了吗?不,喝点威士忌吧,他说,只喝一点,它能使你平静。我以为他是好意,现在我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成事。他认为我成不了大器,永远成不了大器,因为我是……我就是一坨屎!他就是那么想的!我现在很清醒。我喝的酒足够醉死一匹马,但在那辆车撞了我之后,我清醒了。我现在非常清楚,一切都明白了。是他!他比我要低贱!我不会让他得逞。我会做到的!帮帮我,瑞德。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现在要去音乐厅了。我要展示给每个人。音乐已准备就绪,全在这儿,全在我脑子里。我会展示给每个人看。但她得来。我得跟她谈谈。帮帮我,瑞德。她一定得来,就坐在音乐厅里。然后她会记得的。他是个下三滥,但是我现在看清楚了。帮帮我,瑞德。”

“布罗茨基先生,”我打断他,“这里有位外科医生,他得为你做个手术,可能会有点疼。”

“帮帮我,瑞德。只要帮我找到她。你的车呢?你的车呢?带我去,带我去她那儿吧。她就在那个公寓里。我讨厌那地方。我真的讨厌,讨厌透了。我以前常常站在外面。带我去找她,瑞德。现在就带我去!”

“布罗茨基先生,您好像不知道您目前的状况。没有时间耽搁了。事实上,我答应这位外科医生会翻查一下后备厢。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害怕极了。但是还不太晚。我们可以养只动物。但现在没关系了,别介意动物了。只要到音乐厅去。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只要到音乐厅去。我只请求这一件事。”

我离开布罗茨基,走到车边。打开后备厢,发现霍夫曼往里面乱七八糟地塞满了各种东西。有一把坏椅子,一双橡胶靴子,一沓塑料盒子。接着,我又找到一个手电筒,点亮它,照了照后备厢,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把钢锯,看上去有点油腻腻的。我用一根手指滑过锯片,感觉锯齿还很锋利。我关上后备厢,向围着火炉聊天的其他人走去,走近时听到外科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