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5页)

“没关系。不管今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听着,没必要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准备好一切。一个家,所有的一切。所以没必要担心。

我说这话的时候,她之前提到的那次宴会,特别是索菲的形象,开始在我脑中浮现。她当时身穿深红色晚礼服,独自尴尬地站在拥挤的屋子中间,在她周围,人们三五成群地站着,大笑着,交谈着。她当时肯定是受到了羞辱,想到这里,我最后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胳膊。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她将头靠在我肩上以示回应。

“你等着瞧吧,”她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会表现给你看的,还有鲍里斯也是。不管今天谁在那儿,我们都会表现给你看的。”

“是的,是的,我确定你们会的。你们两个都会没问题的。”

几分钟后,我发现前面那辆红色汽车打出信号,准备离开高速公路。我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很快跟着向导,开上了一条在草地间顺势起伏的宁静小路。我们继续向上爬行,高速公路的噪音渐渐远去,接着,我们便行驶在了泥土小路上,那路根本不适合现代交通工具。一时间,一道厚重的篱笆刮擦着我们汽车的一侧,片刻之后,我们颠簸着穿过了一片泥泞的空地,里面尽是破旧的农田交通工具。接着,我们出来,驶上了路况较好、在田野间交错纵横的乡间小道,加速行驶起来。终于,我听索菲大喊了一声:“哦,在那儿!”然后看到前面的一棵树上挂着块木板,上面写着“卡文斯基画廊”。

我减慢车速,缓缓向下开到大门口。两根锈迹斑斑的门柱还矗立在那儿,但大门已经不见了。那辆红色汽车继续沿小路开下去,最后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我驾车从门柱中间穿过,进入一片广袤却杂草丛生的田野。

田野间有条泥泞的小路蜿蜒而上,我们缓慢移动上行。接近山顶,美好的景色便在我们面前展开。田野向下延伸到一个浅浅的山谷,谷底有一座带着法式城堡风格的庄严房屋巍然耸立。太阳在屋后的树林中落下,即便与之相隔甚远,我仍能看出那建筑充满了颓废的魅力,唤醒了某个梦幻般的地主家庭日渐衰落的记忆。

我换了低速挡,小心下山。我从后视镜中能看到鲍里斯,这会儿他已经完全醒了,正在左右张望着,但杂草实在太高,把侧窗的所有景色完全遮住了。

开近后,我看到房子附近的一大片场地上已经停满了汽车。我们下坡开至尽头,驶向这些车,看到差不多总共有百来辆车,其中许多汽车为此场合被特地清洗得锃光闪亮。我在周围稍微兜了一圈,试着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停车,在离剥落的庭院墙壁不远处停了下来。

我下了车,伸展了一下四肢,回头看到索菲和鲍里斯也已经下了车,索菲正在为鲍里斯的表现而担心。

“千万记住,”我能听到她对他说道,“那屋里没人比你更重要。你就不停地对自己那样说。反正,我们不会呆太久的。”

我正要动身去那房子,这时,我被眼角余光瞥到的东西吸引住了。我转过身,看到一辆报废的旧车,被丢弃在离我很近的草丛中。其他的客人全都绕开它,和它保持一定距离,仿佛生怕它的锈迹和破败会传染到他们自己的车子。

我上前几步,走向那残骸。它已经部分陷进了泥土中,四周杂草丛生,要不是太阳的余晖照射在那顶盖上,我可能根本不会留意到它。没有车轮,左前门已从铰链处被扯掉了。漆面被重新刷过多次,最后一次上漆时油漆工似乎用了建筑油漆,但中途放弃了。两块后挡板被从其他汽车上取下的不配套的替代品换掉了。尽管如此,不消更仔细地审视一番,我便已知道,这正是我父亲开了多年的那辆家用老轿车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