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5页)

“你不是说我已经完成任务了吗?你不是说没我的事了吗?怎么还要去请示领导?”

“可你毕竟为我们工作过。现在这个案子还没有完,那些人还在活动,我们得为你的安全负责。”

肖童皱着眉苦着脸,他望着窗外操场那边,那些在树下乘凉的学员百无聊赖的姿态,仿佛再也不想回到他们当中。庆春说:“肖童,我毕竟比你大几岁,我记得你过去答应过我,在重要问题上不任性,听我的。如果你不想这样做的话,我也就不再管你了。”

她的这句威胁十分管用,肖童不再做声。她把给他带来的一些吃的和几本新杂志给了他,然后告辞。

走的时候她和所长谈了谈。所长说肖童吸毒原来仅限于吸食,还没有发展到肌肉注射,而且用量不大。所以目前已经基本完成了生理戒断的任务,也就是说,身体上已经没有毒瘾反应了。但是吸毒者戒毒后的复吸率之所以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主要是由于心理毒瘾很难戒断的缘故,心理毒瘾的戒断需要漫长的时间。肖童现在出所可以,但要保证今后不复吸,家里必须天天有人看着他,教育他,帮助他,监督他。尽量避免他在生活中再碰上挫折和苦闷。如果碰上了,也要及时开导。所以,有一个健全、幸福、能帮助他并且让他有生活兴趣的家庭,哪怕是一两个对他有感情的亲人,对于巩固戒毒的成果,是至关重要的。他有吗?

庆春听罢,心里说不清是轻松是沉重。她从郊区的戒毒所回到家时天色已晚。父亲还在等她吃饭,因为她早上说好了今天要回家吃饭的。饭桌上父亲照例问她今天干了些什么,碰上了哪些熟人,听她每天报些流水账似的活动和说点儿单位里的新闻,这是父亲每天晚上固定的消遣和功课。

吃完了饭,她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斟酌着探询父亲的口气:“爸爸,我有个事想求你帮忙。”

父亲问什么事。

她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父亲笑道:“不是又要给我找个伴儿吧?”

庆春说:“差不多,和找个伴儿差不多。”

父亲摆手:“我这事,需要的时候我会考虑。你别净给我操心。你倒是应该考虑考虑你自己了,还是得早点定一个。李春强行不行?他不行还有没有更合适的?也该有个数了。”

庆春说:“说您呢,怎么又扯到我这儿来了?你别紧张,我不是想给你找老伴,是想给你找个小伴。”

父亲摸不着头脑地说:“小伴?我都革命一辈子了,政治上还算坚定,生活上也从没犯过错误,我还是保持晚节吧。”

庆春说:“我求您的事,不仅是保持晚节,而且还是再立新功的事。但我不知道你都歇了一两年了,还有没有这个能力。”

父亲说:“你就说,什么事,别卖关子。”

庆春说:“肖童,那个大二的学生,你还记得吗?”

父亲说:“怎么不记得,上次不是还来过。”

“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挺好呀,我挺喜欢他,那孩子挺单纯的。他是叫我爷爷还是叫我伯伯?”

“怎么是爷爷,我和他是平辈!”

“噢,”父亲稀里糊涂地说:“他要来给我做伴?现在是不是在放暑假?还是让我给他做传统教育?”

庆春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是这样,他呢,他前一阵让学校给开除了。”

“开除了?”父亲惊愕,“为什么?”

“因为他吸毒。”

“什么?”父亲立刻严肃起来,庆春知道肖童那健康活泼的外表,让谁也难以相信他会吸毒。她说:

“爸爸,他是为我们在工作,因为工作误吸了海洛因,上了瘾。你可能对毒品不太了解,纯海洛因一次就能上瘾。学校发现以后,把他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