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叶知秋明明是不愿的,可惜他拒绝不了她的要求——只要是她想让他做的,他都会答应。

屋内一时陷入寂静,就在田甜想要抬起头说:“骗你的。”

他却一字掷地:“好。”

田甜有点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哪里有这样的人呀,明明是不愿意的,可还是想要打肿脸充胖子。

他又朗声说:“好。”像是要把自己心里不安分的东西给说服下去。

田甜不说话了。只是偏过头勉力的笑。

她在想,他还要忍多久,是不是她不说破,他就这么粉饰太平、掩耳盗铃,做她的少爷下去。

田甜心里有点儿难受。也仅仅是有点儿。

因为她知道叶知秋必定比她更痛苦。

不过,也好,他痛苦了她就高兴了。

她也想让他尝尝这些年来她夜不成寐的滋味。

见他答应,田甜继续笑道:“那少爷明儿可不要临时推脱,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到时候我们把餐食准备好了,请您来吃。”

她说的是我们。

不是指她和叶知秋,而是她和那个男人。

叶知秋有时会想,那个男人就那么好么?好到她连自己的尊严都能踩在地上都要嫁给他?

田甜已经走了,就像以前她被他赶出叶府一样,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一下。好像一点儿都不留念。

夜色彻底合了起来,春日里,微风都带着暖意,可叶知秋却觉得冷的刺骨。这一夜他什么都没吃,躺在床榻上也睡不着。

好像一闭上眼,就听到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满世界都是红色、红色的绣府、红色的盖头、红色的花轿、红色的炮仗。

而他坐在那,什么都不用说,什么也不必说。

田甜牵着他的夫君朝他叩拜,说要感谢对田甜的帮助。

他兀地心慌不已,想推开他们,睁开眼已经天亮了。

春十三昨夜里去找他的相好了,屋里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叶知秋口渴,准备倒一碗水喝,突然想到这屋子这么久没住人了哪里会备着水?

他收回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困在膝盖上。

他走了的这么些年,田甜是不是也是这样,遇到什么事了想要来找他却见不到他这人。

无助、伤心。也难怪她最后要嫁给别人。

这不怪她的。真的。

若当年他再自私一点儿,哪怕以为自己短寿也得牢牢拴着她,哪儿也不能让她去。

可他在她眼前太自卑了,他是个结巴还短寿,哪里配的上她?

他就这么怔怔的坐到了下午,一夜的蹉跎让他备感疲倦,可还是强打着精神,可惜自己身上的那身衣服皱的像团咸菜,他想了想觉得觉得这样出去不妥,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用冷水洗了脸,才把门打开。

而田甜就在屋外,不知她在那等了多久。

叶知秋有些痛苦的想,难道她就这么的迫不及待么?

他心头苦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走过去,缓缓勾起一个笑:“走吧。”

今日田甜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罗衫和百褶裙,把她衬得很秀气、很温婉,让人一看就觉得还是个好妻子。

她头上簪着一根银簪子,约莫是男士样式,很简洁和她整个人很不搭,可她却欢喜极了,一路上抚了四次,连叶知秋不注意也难。

七弯八拐,走了好久,才到了目的地。

小院坐落在城郊,屋后头就是大片青山,院子里什么出了黄土地什么都没有,真的可以算的上一穷二白。

叶知秋皱着眉推开了门。

里面静悄悄的,没半点儿人声。

田甜径直走进去,“咦”了一声:“都还没回来么?想必是有什么事儿牵绊住了。”

她回过头,像主人一样将客人带进来:“少爷,您先进来坐,我先去给您泡茶。”

叶知秋走进去,屋内除了八仙桌、长板凳还有一张床便什么都没了,屋的角落放了些农具,却是全新的一点儿泥子都没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