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 仓库(第3/4页)

雷诺弯起肩膀,歪向一边。

“受伤了吗?”我问道。

“他朝我连开四枪,”他平静地说道,弯腰用两只前臂按住他的肚子。

“去叫医生,”我告诉米基。

“没有用,”雷诺说,“我跟皮特·柯林斯一样没有了肚子。”

我拉过一张折叠椅,让他坐在上面,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向前倾,把身子抱作一团。

米基跑出去,下了楼梯。

“你知道他没有被杀死吗?”雷诺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将特德·赖特告诉我的话再告诉你。”

“特德走得太早了,”他说,“我对那样的事情有所怀疑,因此过来确定一下。他狡猾地骗过我,一直在装死,直到拿枪指着我。”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威斯帕的尸体。“那样耍花招,真见鬼。他当时装死,但是不躺下,还把自己包起来,一个人在这儿等着。”他笑了,我见过他的唯一的笑容。“但是现在只是一堆肉,没有气了。”

他的说话声音变得不清晰。他的椅子边缘下面形成了一个小血滩。我害怕去碰他。只有他手臂的压力和他往前倾的姿势才使他没有瘫倒。

他盯着血滩问道:

“你究竟是怎样想到你没有杀死她?”

“我只能抱着这样的希望,直到刚才才能够肯定,”我说,“我曾经怀疑过是你干的,但是不能肯定。我那晚因喝了鸦片酊而整夜都昏昏沉沉的,做了许多梦,梦中警铃在鸣响,人们在大声地叫着,以及许多诸如此类的东西。我想到或许那不只是因为吸毒之后做噩梦,更是因为被我周围发生的事情所激发而做噩梦。

“当我醒来时,没有灯光。我想我不会杀死了她,关上灯,再回去把冰凿拿在手里。但是那状况有可能是别样的原因造成的。你知道我那晚在那儿。你毫不推迟就给我做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那使我开始思考了。顿在听过海伦·阿尔伯雷的叙述后曾经试图敲诈我。警方听过海伦·阿尔伯雷的叙述后,把你、威斯帕、罗尔夫和我一块儿怀疑。我在半个街区之外看见奥玛拉以后发现顿死了。看上去好像这个讼棍已经试过要敲诈你。这一点,以及警方把我们几个一块儿怀疑,让我开始想到警方对你们几个就像对我一样有许多不利的证据。他们对我不利的证据是海伦·阿尔伯雷那晚曾经看到我进去或出来,或者进出都被她看见了。我就完全能够猜到他们对你们也有同样的证据。威斯帕和罗尔夫有理由被排除在外。那就只剩下了你——和我。但是你为什么要杀死她仍然让我困惑不解。”

“我敢说,”他看着地板上的血滩说道,“那是她自己该死的过错。她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威斯帕正要去看她,她说如果我先到那儿我就可以伏击他。我想要那样干。我去了那儿,守在附近,但是他却没有出现。”

他停下话来,装作对血滩正在形成的形状感兴趣的样子。我知道是痛苦使他停下不说了,但是我也知道只要他一缓过劲来他还会接着说。他打算死得要像他活的时候一样外表坚强。说话可能会使他痛苦,但是他不会因此而停止,不会在有人看着他的时候停止。他雷诺·斯塔基,可以面对世上任何事情都不眨一眨眼睛,而且他能这样坚持到底。

“我厌烦了守候,”过了一会他继续说道,“我敲她的门,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她领我进屋,告诉我里面没有别人。我很怀疑。但是她发誓她是一个人,我们走回厨房。我很了解她这个人,开始想或许是我而不是威斯帕被骗了。”

米基走进来,告诉我们他打电话叫了一辆救护车。

雷诺利用这个间隔休息了一下他的嗓子,随后他又继续叙说道:

“后来,我发现威斯帕确实给她打过电话说他要来,而且他在我之前就到了那儿。当时你被毒品弄醉了。她害怕让他进去,因此他就走了。她没有把那情况告诉我,因为她生怕我会走,到时只剩下她一个人。你当时已经喝了鸦片酊,她想在威斯帕回来时得到保护。我那时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了解她,我怀疑我走入了某种陷阱。我想抓住她,揍得她说出实话。我试图这样做,她抓住冰凿尖叫起来。当她大声叫的时候,我听见一个脚步声。我想这就是她设的陷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