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绿衣女郎和灰衣绅士(第2/4页)

电话挂断了。过道里传来她的脚步声——极快的步子。

我点燃一支雪茄,盯着它,直到听见她走下楼。我走到一个窗户边,抬起百叶窗的一角,看着劳拉街和这座房子靠街这一边的后部的一座四方形的白色车库。

一会儿,一位穿戴黑衣帽的身材修长的妇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她急急匆匆地从房子走到车库。那是威尔逊夫人。她开着一辆别克车走了。我坐回到椅子上继续等。

四十五分钟过去了,十一点过五分的时候,外面传来尖锐刺耳的汽车刹车声。两分钟后,威尔逊夫人来到房间。她已经脱了外套和帽子,脸色苍白,眼圈发黑。

“实在抱歉,让你等那么久却一无所获。”她嘴角抽动着说,“我丈夫今晚不会回来了。”

我说明早我会在《先驱》报社和他取得联系。

我边走边思量着:为什么她的拖鞋左脚大趾头边颜色暗淡,好像被血什么的给弄湿了?

我走到百老汇叫了一辆小车,在我旅馆北边的三个街区内下了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市政厅的一个边门处围着一群人。

三四十个男人和几个妇女站在路边看着一扇印着“警察局”字样的大门,那些来自矿井和冶炼厂的工人还穿着工作服,花花公子们刚从赌馆和舞厅出来,一些穿着入时的人光光的脸上挂着苍白的神色,一些人装出漠然的尊贵表情,有些妇女也现出同样的神色,还有一些妓女也在凑热闹。

在人群边上,我在一个表情呆板、身着灰色绉呢衣的男人旁边站住。他的脸也是灰色的,甚至他那厚嘴唇,尽管他还不过三十来岁。他脸庞宽大,长得粗相,看上去挺精明的样子。他那打着蝴蝶结的红色温莎领带衬着他的法兰绒衬衫熠熠生辉。

“怎么这么热闹?”我问。

他先把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好像在确定消息到我手里能否安全。他的双眼像衣服一样是灰色的,但不是那样柔和的。

“唐纳德·威尔逊辅佐上帝去了,如果上帝不在乎他身上的子弹窟窿。”

“谁杀了他?”我问。

这灰衣绅士抓抓他的后脑勺说:“一个持枪的人。”

我需要的是消息,不是打趣的话,如果不是这戴红领带的家伙吸引了我,我或许会试着从人群中的其他人身上打听到什么。

“我在这儿人地生疏,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每个异乡人都想知道,对吧?”

“唐纳德·威尔逊先生,《先驱早报》和《先驱晚报》的出版商,刚刚在哈利肯大街被发现,被身份不明的凶手击毙。”他快速地叙述了一遍,“这能让你满意吗?”

“谢谢。”我伸出手指在他松松的领带角按了一下。“有什么意义吗?或者只不过是戴戴而已?”

“我是比尔·昆特。”

“你这混蛋!”我叫了起来,想着该怎样称呼他。“看在上帝面上,很高兴认识你!”

我掏出我的名片盒,那是我用各种方法搞来的一大堆证件,我捡出一张红色的名片,上面写着我叫亨利·奈尔,一等水手,在产业工人中享有很高的声望。当然,上面没有一句是真话。

我把名片递给比尔·昆特,他正面反面仔细地看着,然后递到我手里,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太相信。

“他死了,”他说,“你要去哪儿?”

“随便。”

我们一起沿着街走,转过一个拐角,毫无目的地走着,我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你是水手,来这里干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水手?”

“从名片上。”

“还有一张可以证明我是伐木工人,”我说。“如果你要我成为一名矿工,我明天就能搞一张名片来。”

“没必要了,这里有我呢。”

“你在老K那里有内线吧?”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