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第2/20页)

“哦……”一如往例,春子没劲地应了一声。“是啊,您说的没错。其实我很喜欢花。”

“那干嘛不插个花?不会连朵花都买不起吧?”

“唔,您说的没错。不,我本来有插的,一星期前还……可是……”

“可是在怎样?”

“我丢掉了。”

“枯掉了吗?”

“不……呃……”

木场不待回答,开始检查墙壁的角落有没有洞孔。

“……我买来第二天就丢掉了。”

京壁(注:京壁是一种传统的和式土墙,表面呈粗糙沙状。)土墙颇为肮脏,墙上别说是洞,连道裂痕也没有。只是旧得发黄,出现污渍罢了。相当老旧,这可能是在空袭中幸免于难的建筑物吧。

木场接着查看柱子。

柱子也没有伤痕,只是摩擦得十分光亮。

“喂!”木场出生,没有回应。木场回头。

春子出了神似地凝视着木场的背。

“……干嘛?”

“我……为什么会把花丢掉呢?”

“我怎么知道啊?话说回来,你收到信了吗?”

“呃,明天大概会收到……应该。”

“哦。”

墙壁和天花板没有可疑之处。

木场望向榻榻米。

看起来灰尘很多,不是因为疏于清扫,而是这里的采光和通风都不佳。看样子从收到信以前开始——或者更久以前开始——春子就完全没开窗户。

望向窗户。

一块素色不了挂在上面,朴素到令人怀疑这真的能够叫做窗帘吗?木场走进窗边,粗鲁地把布左右拉开。

窗玻璃上严丝合缝地贴满了泛黄的报纸。光线透过报纸射进来,整个房间看起来都偏黄了。

透过阳光,照映出反过来的铅字,形成莫名其妙的花纹。浆糊晕开来,只有那几个部分便得漆黑模糊。

看不见外面。

“我开窗喽。”

很难开。

封印起来似的,窗框都用纸糊在一起了。

“这干嘛啊?小心也该有个限度吧。”

“有人叫我……最好不要开窗……”

“谁?厂长吗?”

木场用指甲刮开纸,捏起一边撕下。很难撕。可能是因为干燥,纸张变脆,一点韧性都没有。

“还是同事?”

“是……通玄老师吩咐的。”

“哦。”木场停止撕纸,转过头来。“这样啊。”

春子依然背对门口,杵在原地。

“你遵守着那个老师交代的话啊。”

“嗯,算是交代吗……?老师说……西北西方位不好之类的。还说那个方位有开口的话,气会从那里流走,所以最好塞起来,我回来一看,窗户就封着西北西……”

“我撕破了,怎么办?”木场说,春子当下答道:“没关系,我并不相信那种说法。”

“什么不相信?看你封得这么严密……哦,现在已经不相信了吗?你没参加了。”

“不,我已开始就不相信。”

“那你贴这干嘛?”

“咦?哦,其实也不是完全不信……对,我半信半疑,所以……不对,还是我根本不相信……?”

“到底是哪边?”

“我也不知道。”春子悄声说,垂下头去。“这种像迷信的事……怎么说呢?每个人都相信吗?像是早上剪指甲会发生坏事,晚上吹口哨会有鬼来……鬼不可能来,所以我不相信。可是即使如此,晚上我还是不会吹口哨。与其说是怕,更觉得内疚。就像违反了约定似的,会有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