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三 女祭司(第2/9页)

“我可以染发。”斯坦说。

“别,别,千万别。小伙子,你骗得了别人,还骗得了老婆吗?除非你把整个脑袋都染了。”她把头转了回去,笑着说道。斯坦也笑了,甚至莫莉也跟着笑了。

“别,”吉娜接着说,“皮特的黑头发是天然的;他可喜欢了。我后来跟他一起巡回演出,我们在第二个演出季的时候就结婚了。一开始,他让我穿着引座员的衣服,在后台给信封做手脚。后来,我们夫妻同台演出。他管台上的水晶球,我管台下的观众。我们起初用密语沟通。以前他是跟另一个女孩搭档,她在后台把问题记下来。我到台下去,在观众中间收集问题,皮特会透过水晶球看,描述这些东西的样子。刚开始演的时候,大概只有十样东西,挺简单的。不过,我有时候会穿帮,这时皮特就会扯一番话,掩饰过去。但是,我慢慢学会了。我们在基斯马戏团表演的时候,你们真该来看看。老天爷啊,我们就跟一个字一个字发电报似的,谁都拆不穿。我们演得就是那么自然。”

“你怎么不在大团里待着了?”斯坦专心地问道。突然,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最好闭上嘴。

吉娜当时专心开车,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皮特的脾气呗。”她转过头,看了看后面那个蜷缩着、披着雨衣睡觉的人。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他开始忘词了,而且每次上台前都要喝几杯。酒能乱神啊。不过,我们在团里干得还不错,年底分完红就走了。我们不用挤在破旅馆里了。占星算命来钱快,每次二十五美分,一千个人,你算算多少钱。我们冬天也能歇一歇了。那段时间里,皮特酒也喝得少了。我们在佛罗里达找了个小房子住下,他喜欢那边。我干茶叶占卜。一年冬天,我在迈阿密摆了个算命帐篷。占卜在迈阿密这样的城市很吃香。”

“我喜欢迈阿密,”莫莉轻轻说道,“我和爸爸去那边看赛马。海厄利亚。热带公园。真是好地方。”

“什么地方都好,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吉娜说,“就是这么一回事。世事无常啊。我跟你们说,我今晚不在卡车里睡觉。只要进了城,小吉娜就要找个带浴缸的房间,好好舒服舒服。你们说呢?”

“我都行,”莫莉说,“我也想洗个热水澡。”

斯坦想象着莫莉在浴缸里的样子。乳白色的肌肤和修长的四肢泡在水里,上身的三角形阴影,还有俏乳上的红豆。他俯视着她,然后弯下腰,而她则向他伸出打着肥皂的胳膊……只不过,她不会是莫莉,而他也不会是斯坦。这只是他的妄想。为什么?他从来没这样做过。要么是有事耽搁了,要么是女孩冷若冰霜,要么是女孩近在眼前,他却突然不想要了。又或者是时间不对,地方不对。还有,要想跟女孩马上结婚,得有票子、车子,一切的一切。更别说还要生孩子了……

“到了,孩子们。”吉娜说道。

雨小了,淅淅沥沥的。在车灯下,壮汉们正忙着把帆布从车上拽下来。斯坦脱了外裤,搭在肩上,走过去开卡车后门。他爬上车去,轻轻摇了摇皮特的脚脖子。“皮特,醒醒。我们到了,来搬东西。”

“让我再睡五分钟。”

“别睡了,皮特。吉娜说让你给我搭把手,搬东西。”

皮特突然扔掉身上的雨衣,颤抖着坐起来。“一分钟就好,孩子。这就跟你走。”他从卡车上僵硬地爬下来,高个,驼背,在深夜的寒冷空气中发着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酒给斯坦,斯坦摇了摇头。皮特来了一口,又来了一口,拧紧瓶塞。接着,他又拔出瓶塞,全部喝完,把酒瓶丢到了夜色中。“死东西。”

探照灯打开了,戏团老板把桩子插在地里,表示是中央过道。斯坦扛着拼吉娜算命节目舞台用的木板,然后又从车上搬了一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