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4/6页)

“景秋!”殷文渊把太太拉开。“你别尽是哭呀,问问他要什么?超凡,”他望着儿子。“你要什么?想吃什么?哪儿不舒服?你说话!医生就在这儿!”

殷超凡的眼光从父母脸上移开,他的思想仍然是恍恍惚惚的。而内心那股强烈的渴望却在烧灼着他,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室内,徒劳的搜寻使他的心脏发疯般地绞扭起来。芷筠!你在哪里?发发慈悲,芷筠!让我见到你!冷汗从他额上冒了出来,特别护士不停地用纱布去拭他额上的汗渍。他苦恼地摇摆着头,别碰我!傻瓜!我要芷筠!芷筠!芷筠!芷筠!他心里在疯狂般地呐喊:你太残忍,你太狠心!你居然不在这儿!芷筠!他脑子里的意识开始昏乱,眼前的人影都重重叠叠的,像银幕上印重了的影像。只是,这些重叠人影中没有芷筠!芷筠,我不要伤你的心,芷筠,我再也不会打你,芷筠,我不该怀疑你,芷筠,请你来吧!请你来吧!请你来吧!你一定要来,芷筠,起码你要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芷筠,你不要太残忍吧!张开了嘴,他的眼光昏乱地在室内张望着,冷汗不停地冒了出来,滴在枕边。他听到雅珮在说:

“他要说话!你们让开,他要说话!”

人群更聚集起来了,几百个声音在问:

“超凡!你要说什么?超凡!你说呀!说呀!说呀!说呀……”

张开嘴,他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嘶哑地、挣扎地低吼着:

“芷筠!芷筠!请你不要太残忍!”

闭上眼睛,他的意识飘散了,消失了,他的头侧向了一边。满屋子的人都因这句话而震慑着,一看到他的头偏过去,殷太太就紧张地大叫: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医生走了过来,看了看。

“没关系!是止痛针在发生作用,你们别围在床边,给他一点新鲜空气,他会一觉睡到明天早上。你们何不回去休息休息,这儿反正有特别护士照顾着!”

“不!”殷太太固执地。“我要守着他!”

“妈!”雅珮说,“医生讲得对,我们别围在床边,最起码,到外间来坐坐吧!”

这病房是特等,有两间房间,另一间是个小会客室。大家走进会客室,殷太太跺着脚,恨恨地说:

“我真不懂!那个董芷筠到底做了些什么残忍的事?让超凡如此痛苦!”

“把他打成这样子,还不够残忍吗?”一个亲戚说。

“不。”雅珮若有所思。“我们谁也弄不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超凡所指的残忍,绝不是肉体上的伤害,你们没听出他的语气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心都碎了。”

殷文渊深深地看了雅珮一眼。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冷冷地说,“我派出去的人已经打过电话来,很多邻居都听到那场争吵……哼!”他仰靠进沙发里,死命咬着那根本没点火的烟斗。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来:“为了那个霍立峰!”他望望里面那张病床,“咱们这傻小子,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白白浪费了感情不说,还被打成这样子!瞧吧!这事我决不会这么容易罢手!我已经叫张律师去写了状子!那董家姐弟……哼!”

雅珮注视着父亲,深思地说:

“爸,你不能听邻居们的传言呀!道听途说,不能完全取信的!好歹等超凡完全清醒了,问他自己是怎么回事再说,好不好?爸!这个状子吗,您也问问超凡再讲吧,说不定……说不定是一场误会呢?”

“误会?”殷文渊眼光森冷地望着女儿,“遍体鳞伤,总不是误会吧?即使是误伤人命,也要判过失杀人的,你懂吗?”

雅珮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只是蹙紧眉头,困惑地深思着。夜已经很深了,早有殷家亲友打电话从餐厅叫了饭菜进来,大家围着桌子,都是食不知味。饭菜撤除的时候,一位护士小姐好奇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