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对话(第2/3页)

女作家:其实,我是哄你玩。我的书房不叫“书斋”,而叫“书吧”。全称可乐书吧。

艺术家:天当房地当床,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就称王。

李洱:又来了,又来了。还念错个球了,应该是不称王。既然后现代了,就别搞话语霸权了。一会儿称霸,一会儿称王,烦不烦?

艺术家:可沸点乐队就是这么唱的。央视放过的。词是贝司手写的,曲是键盘手谱的。本姑娘跟他们都睡过,而且不止一次。还能有错不成?

李洱:那,天当房地当床,什么意思?

艺术家:听了半天还不明白?真是个傻鸟,比鸟还傻。哦,对不起,本姑娘只是顺口说说,没有歧视男同胞的意思。天当房地当床嘛,说的够透彻了。普天之下都是本姑娘的书房。本姑娘搞的是行为艺术,直接诉诸你的感官,从肉到肉,不要文字来搅和。这么说吧,你们说的书房,本姑娘还是当男人时搞过。几排书架,上面堆些连自己都不看的书。这就叫“书斋”,“书房”,“书吧”?如今想起来,本姑娘大牙都要笑掉了。

李洱:我也见过一些行为艺术家。他们也是有书房的。

艺术家:那也是行为艺术的一部分。

女作家:姐儿们,你的意思是……

艺术家:操,那不过是个道具罢了。

李洱:鄙人若有所悟。

批评家:对话就有这点好处,可以互相启发。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突然想到,作家其实也是行为艺术家。

艺术家:别跟我套近乎。

批评家:作家趴在书房写作,用文字呼吸,证明自己还活着,那样一个姿势、背影,和行为艺术家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说到修行,行为艺术家其实也是修行。说到书吧,行为艺术家也把天地之间当成了自己的书吧。痛苦与快乐齐飞,书籍共身体一色。现在不是有身体写作吗,就有点这个意思。

女作家:身体写作?这可是我的强项,我最有发言权。

批评家:说说看。

女作家:要有床,要有墙,要有镜,要有光,还要有人偷看。

李洱:自己看就行了,还要别人看。

男记者:畅销书写法。这样的书我有一大堆,都是作家送的。进门捅刀子,上床脱裤子。你落实的是后一条。

批评家:这都是表面。其实,真正的身体写作,是一种化解意识形态的写作。化解本身,有一种张力。现在的问题是,逃脱了一种意识形态的陷阱,又掉入了另一种意识形态的茅坑。

李洱:思维方式有问题。

男记者:越谈越玄了。其实,我们来找你,主要是想谈谈纽约的世贸大厦。消息传来,报社一片欢呼,电话响个不停,大多数人都说炸得好,炸得巧。

女作家:我以前的那个情人,现在是公安局长。他也说炸得好,还想放挂鞭呢。因为市里不准放鞭,他只好鸣庆祝。

李洱:有点人性好不好?畜生啊!书房里放的都是什么书啊?

男记者:我儿子的老师,女的,好看得迷死人,全国特级教师,一到教师节就去北京接受领导人的接见。还经常出国讲学,美国、英国、法国……满天飞。前天,她在课堂上一讲到这个,高兴得嘴都笑歪了。

女作家:这有什么,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卡通人举着一个小牌子,满场飞奔,有戏喽,有戏喽,Fuck,有戏喽。据说,喜洋洋酒卖得不错,一下子打开了国内市场。下一步就是国际市场。

李洱:瞧瞧,上网,玩电子游戏,喝可口可乐,创国际名牌,可思维方式还是旧的。甚至不是思维方式问题,是文化基因出了问题。没有了爱的能力,没有了怜悯心。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一个人倒霉了,另外一个人就能过上好日子?

艺术家:纯粹的行为艺术,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