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第五场(第2/4页)

“让我告诉她?”珍妮的脑袋往后一仰,接着狂笑起来,“让我告诉她?”一旁的洛德温柔地摇摇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劝着。珍妮眼中的炽烈火焰熄灭了,她一激灵,战栗着,近乎喃喃自语:“约根斯,你去请德威特太太下楼来。”

那名刑警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我来叫她。呃,你——就带我到房间吧。”

约根斯像僵尸般离开起居室,后面跟着那名刑警。现场没人开口说话,埃亨起身踱着步子,因佩里亚莱的外套仍没脱下来,而且似乎裹得更紧了。

“我想,”雷恩体贴地说,“把火炉点燃是否会好些?”

埃亨仍直挺挺如根棍子般站着,环视着整个房间,忽然,他打了个寒战,仿佛这一刻才感觉到清晨凛冽的寒意。他眼中流露出无助的神色,迟疑了一下,走到壁炉边,跪下来,伸出颤抖的手试着点燃炉火。好一会儿,那一小堆原木毕剥一声,火花沿着墙壁跳跃。直到完全确定炉火已熊熊燃烧起来,埃亨才站起来,拍拍膝上的灰尘,又开始踱他的步子。因佩里亚莱脱掉外套,陷在远远角落里的大椅子里的律师布鲁克斯,也把椅子移到火边来。

突然,众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某种轻微的声音穿过走道和温暖的空气传了进来。每个人抬头的样子都很不自然——好奇地注视,等待即将发生的事,宛若一座座雕像。一会儿,德威特太太无声地滑进起居室,后面跟着那名刑警以及仍茫然如僵尸的约根斯。

德威特太太宛如滑行的走路姿态,和众人凝神注视的姿态一样不寻常,仿佛如睡梦般不真实。但无论如何,她的出现瞬间解除了这恶魔般的夜晚的恐怖诅咒,每个人都松弛下来。因佩里亚莱站起来,礼貌地浅浅一躬身;埃亨抓抓脑袋,喉咙里咕哝几声,算是打招呼;洛德环抱着珍妮的肩膀的手紧了紧;布鲁克斯则走向炉火边。只有雷恩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耳聋听不见,但头部昂起保持警戒,锐利的双眼不放过房间内任何一个意味着声音会发出的最细微的动作。

弗恩·德威特在她的睡衣上加了件异国风情的家居长袍,黑得发亮的头发披在双肩上。她显得比白天更漂亮:脸上的脂粉洗去了,岁月留下的痕迹在火光下显得很柔和。她迟疑了一下,像约根斯那样环顾四周,当视线落到珍妮身上时,目光退缩了一下。接着,她快步越过房间,俯向女郎虚软无力的身子。“珍妮,珍妮,”她哑着嗓子说,“噢,我真是——真是⋯⋯”

珍妮没看她继母一眼,甚至头也不抬,冷酷地说:“你滚远点儿。”

弗恩像挨了珍妮一巴掌般弹了回来,一言不发,转头就要离去。站在她身后把一切看在眼里的那名刑警拦住她,“德威特太太,我们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你。”

她停住脚步,神情无助。殷勤的因佩里亚莱赶紧送上一把椅子,弗恩乖顺地坐下来,眼睛紧紧盯着炉火。

刑警刻意清清喉咙,打破这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死寂,“今天晚上,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她屏住呼吸,“干吗?你干吗⋯⋯”

“回答问题。”

“呃——两点过几分吧。”

“也就是说,差不多两个小时前?”

“是的。”

“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开车兜兜风。”

“开车兜风,”刑警的嗓门因猜疑而提高起来,“有人陪你吗?”

“我一个人。”

“你几点出门的?”

“晚饭后很久,差不多七点半。我开了车出去,开着开着⋯⋯”她拖着声音,刑警耐着性子等待。她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又说,“我在市区绕来绕去,后来发现自己来到一座教堂前——圣约翰教堂。”

“在阿姆斯特丹大道和一一〇街的交叉口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