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第六场(第2/6页)

萨姆走了进去,先站到衣柜前,拉开左右两扇门,里面整整齐齐挂着三件旧男装,底下摆着两双鞋,其中一双颇新,另一双的大脚趾处则已开了口。在衣柜的上层有一顶用麦秆编的帽子,放在纸袋子里,另有一顶帽带上印着汗渍的毡帽。萨姆—一翻了男装的口袋,检查了鞋帽,但似乎没什么有意思的发现。他浓眉一皱,仿佛对自己的搜寻成果极其失望,接着就关上了衣柜的门。

“你完全确定,”萨姆回头问直挺挺立在门边的那名探员,“从昨晚到现在,没有任何人碰过这里的任何东西?”

牛头犬探员摇摇头,“巡官,我执勤时,绝对是很认真很专心的。从你上次离开后到现在,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没被动过。”

衣柜旁边的地毯上放着一个廉价的手提袋,把手坏了,只剩一头连在袋子上。萨姆打开袋子一看,是空的。

萨姆走到橱柜前,拉开沉沉的抽屉,里面有几套整洁的旧内衣裤、一叠洗了叠好的手帕、半打软领条纹衬衫、几根皱巴巴的领带,还有卷成球状的干净袜子。

萨姆从橱柜前走开了。尽管屋外又潮又冷,密闭的小房间里却闷热得很,他用一条丝质手帕小心地擦擦汗湿的脸,叉开腿立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然后走到大理石桌前。桌上有一瓶墨水、一支墨水凝住了的笔和一叠廉价的格子信纸。萨姆跳过这几样,拿起一个孟加拉皇家牌雪茄盒好奇地打开来看,盒里只剩一支雪茄。他用手指碰了碰,雪茄便整支碎了。萨姆将雪茄盒放回去,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他仍不放弃地继续巡视房间。

水槽上的一角有个架子,上面摆了些东西,萨姆走过去把架上的东西全拿下来,包括一个坏了的闹钟、还剩四分之一品脱的黑麦威士忌酒瓶——他拔起瓶塞深深地闻了一下——还有玻璃杯、牙刷、一个生锈了的金属刮胡刀盒子、一小瓶阿司匹林、一个铜制的旧烟灰缸⋯⋯萨姆从烟灰缸里取出一小截雪茄烟蒂,查看了一下埋在烟灰里的雪茄标签,是克雷姆牌的。他思索着走回门边。

墨菲太太那对带着恶意的小眼睛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萨姆的每个举动,这时,她用带鼻音的声音说:“我说,巡官,这房间这么杂乱,你得多多包涵,这个房客说什么也不让我来帮他整理。”

“噢,没关系。”萨姆敷衍道,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女房东,“对了,墨菲太太——有没有女人来找过伍德呢?”

墨菲太太哼了一声,抬起她那长满脓包的下巴。“巡官,如果你不是警察,我听到这句话真会敲破你的脑袋瓜。我可以告诉你,当然没有。这是个高尚的住所,随便哪个人都知道;我一直叮嘱我的房客,这里最重要的一项规矩是,‘严禁女客进入’,我对他们说得可是很清楚的。在墨菲太太的屋子里,绝不容许有那些丢人现眼的猴子把戏。”

“嗯,”萨姆在屋子里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来,“没有女人来过⋯⋯亲戚呢?有没有姐姐或妹妹到这儿看他?”

“说到这个,”墨菲太太机灵地回答,“我当然不能禁止人家有姐妹,因此,我的房客当然也会有姐妹找来,也有姑姑姨妈或表姐妹之类的,但伍德从来没有过。你知道,我一直把伍德先生当作我最标准的房客,他在这里整整住了五年,从不惹麻烦,那么安静,那么礼貌,真是一位绅士。据我所知,从来没有人来找过他。但我们也不常看到他,他在纽约的电车上工作,上的是从中午到晚上的班;而且,我们这里不供应三餐——房客得出去吃——所以我也不知道伍德是怎么吃饭的。但这个可怜的家伙,我敢这样说——他准时交房租,不制造麻烦,也没喝醉过——安静得好像没这个人一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