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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她一迭连声地说,“绝没有!”

他叹口气,深深地靠进椅子里,仔细地看她。

“他有没有来过这儿?”他问,“他有没有听你弹过琴?”

她摇摇头,把手从耳朵上放下来。

“他不会来的。”她低语,眼睛根本不敢正视他,“他在读大学,这儿并不是大学生停留的地方。”

“哦,大学。”他点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采芹,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停留的地方,不管我是大学生或不是大学生,不管我有能力进来或没有能力进来!假若我穷,我就会站在门口等你!我绝不会——绝不可能让你每晚十二点钟一个人回家!”他站起身子,凝视着她,声音变得很柔和了,柔和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你坐在这儿别动,喝点酒,休息休息,想一想。我去帮你把下面的琴弹完。”他从她身边走过,离开了桌子。她立即把脸藏进手心里,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绞痛。是的,他说出了若干的事实,他挑动了她内心深处的隐痛。她失去他了,她失去他了!她失去他了!他从不来听她弹琴,他从不问她在“喜鹊窝”的一切,他从不接她回家。但是,他却会在深夜时分,送苏燕青回家,只因为“女孩子走夜路太危险”!是的,她失去他了!

她握着酒杯,啜干了杯子。小弟又给她另外送上了一杯,她昏沉沉地接了过来,在内心那翻江倒海般的痛楚中,迷茫地饮着酒。然后,她听到电子琴的音浪,如小溪奔湍,如细雨敲窗,如鸟声啁啾……神奇地跳跃在夜空里,那么美妙的弹奏!琴键到了他手底就变成有生命的了。她伸手拿过桌面上他留下的香烟和打火机,为自己燃上了一支烟,然后,她喷着烟雾,忽然惊奇地听到他开始唱歌,关若飞在唱歌!她迷惘地抬起眼睛,正看到他默默地望着这个角落,他的眼光深幽如水雾里的寒星,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她从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歌喉:

不管你的心在何处流浪,

我一直在这儿痴痴盼望,

你的每个微笑我都珍藏,

你的眼泪使我心碎神伤,

不管岁月怎样消逝,

我等待你直到白发如霜!

她一口饮干了杯子里的酒,熄灭了烟蒂,匆匆地站起身来,这儿不能待下去了!她必须离开!躲开这琴声,这歌声。她需要回家,她需要她的小阁楼,她需要那爱的小窝,她需要——乔书培。

她冲出了“喜鹊窝”,招手叫了一辆计程车,上了车子,她向家中疾驰而去。

一口气爬上了那几百级楼梯,她直冲上阳台,小屋的房门居然锁着。他不在家,他不在家!他不在家!!他不在家!!她心中惨切地呼喊着,书培,你怎能不在家?你怎能不在家?从皮包里掏出了钥匙,她打开房门,扭亮了灯,一屋子冷清清的寂寞在迎接着她。她踉跄地走了进去,跌坐在一张圆形的躺椅里——这躺椅是她最近买的,很大的藤制的椅子,可以把人圈在里面。她蜷缩在那椅子里,把自己深埋在那椅垫当中。

时间缓慢地流逝,每一秒钟对她都像是宰割。下意识地,她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半了,他在苏家的工作只到晚上九点,有什么事情会把他耽误到现在?显然,她每个上晚班的日子,他都不在家了?她咬紧牙关,觉得心在流血了。把头埋在膝上,她心里在辗转呼号:回来吧,书培!快些回来吧!书培!求你回来吧!书培!向我证实你对我的爱吧!书培!告诉我你没有变心吧,书培!不要把我摒诸于你的世界以外吧!书培!……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听到有脚步声走上了楼梯。他终于回来了!她蜷缩在那儿不动,皮包掉在地上,她依然穿着表演时那身服装。他走进了屋子,她立刻听到他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