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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以’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你会把我看‘醉’了!”

“傻丫头!”他轻叱着,“看你怎么会把你‘看醉’呢?我眼睛里又没有酒!”

“有的!你有的!”她一迭连声地说,“你的眼光里永远有酒,好醇好醇的酒,你这样一个劲儿地看我,我就会醉了!”

“傻东西!”他说着,心里甜甜的、酸酸的、软软的、酥酥的,说不出来的一种滋味。乔书培啊乔书培,他暗中叫着自己的名字,你何德何能,值得一个女孩对你如此深情的迷恋?

“快去换衣服吧!”他故意粗着嗓音说,因为,他喉头又涌上了一个硬块。

“是!”她应着,翩然地“飞”进了卧室。

一会儿,她已经换好衣服跑出来了。于是,烧热水,煮姜汤,她忙了个不亦乐乎。烧了起码十壶水,才总算放满了一浴缸,他去洗了澡,擦干了头发,穿上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睡衣,又在她的坚持下,喝下了那碗又辣又烫的姜汤。然后,夜也深了,他拥被而坐,望着那躺在他身边的采芹,听着窗外的雨声淅沥。

雷雨已经转成了小雨,仍然没停,滴滴答答地敲着窗子,风也很大,把雨点一阵阵地扫在玻璃窗上,发出簌簌飒飒的声响。书培坐在那儿,望着采芹。她并没有睡,仰躺在那儿,她睁着眼睛,也正静静地望着他。他用手指轻抚着她的头发、她的眉毛、她的鼻梁和她那小小的嘴。他的眼光有些阴郁,有些感伤,有些忧愁。

她仔细地凝视他,试着去“读”他的思想。

“你有心事。”她低声说,“告诉我!”

他静默着。

“为了你爸爸吗?”她问,“他昨天有信来,说什么?”

他轻轻战栗了一下,这是另一个烦恼。

“他叫我暑假回去。”他说,“不过,这没问题,我已经写信告诉他,我暑假要留在台北打工,可能回去看他几天,我再赶回来。”

“他——会同意吗?”她担心地问。

“是的,他会同意。”他很有把握地说,“他一直认为我的前途在台北。何况……”他咽住了。

“何况什么?”她问。

何况他以为有个女孩正系住了他的心,那个女孩不叫殷采芹,这话是说不出口的。他咬咬牙,沉默着。

她小心地看他,他眼里的阴霾使她寒战。

“对不起。”她轻声说。

“什么事情对不起?”他蹙着眉问。

“我拖累了你,让你为难,让你烦恼。我知道……你爸爸是不会接受我的。”她悲哀地说。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们别谈这问题好不好?”他说,“我爸爸迟早要接受你的,这是以后的问题。我们目前的困难已经够多了,先别去管以后吧!”

“目前的困难?”她怔了怔,有点窒息,“发生了什么事?关于我的吗?”她的嘴唇有些发白,在她心底,一直有个隐忧在潜伏着,“是不是……有人……有人要找你麻烦?”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恐惧而担忧地凝视着他。

“哦,没有,别胡思乱想!”他慌忙说,试着对她微笑,“是我的问题!今天我才发现,我是个很无能,很无用,很不会应付这个社会的人!”他四面找寻,有些烦躁,“家里有香烟吗?”

她用她那温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她那小手竟带着莫大的稳定力量。

“你明知道家里没有烟。”她说,注视着他的眼睛,静静地、低低地、温柔地问,“你失去了那个家教,是吗?你不干了,是吗?”

“噢!”他怔了怔,瞪着她,“你怎么知道?”

“唉!”她如释重负地轻叹一声,居然笑了。她抱住了他的腰,把面颊依偎在他胸膛上,“我应该早就猜到了,你提前回家就代表一切了,你是从不会迟到早退的。哎,我真高兴你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