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中 第二章(第2/23页)

提金斯,坐在一张张桌子之间出神,从电话亭出来之后,他身上就带了比平时更多的冷漠气息。他,累成一团,滑坐进她和少尉之间抛过光的椅子里。他说:“我已经把衣服洗好了。”而西尔维娅牙齿间发出嘶嘶的声响,带着报复的快感!这的确是为了军营而背叛。他补了一句,“我明天早上四点半得到军营里。”

西尔维娅忍不住说道:“不是有首诗,‘啊,黎明,黎明,它来得太快!’……当然,说的是床上的情侣?这是谁写的?”

考利的脸红到了发际线,很明显还红到了更多的地方。提金斯把说给考利的话讲完,考利为了抗议他那么早就要去营地,说他没办法理解一个自己操练军队的军官。他用他那种慢悠悠的语调说:“中世纪这样叠句的诗歌有很多,你想的那个可能是阿诺特·丹尼尔[50]的一首晨歌,最近有了翻译了。晨歌就是凌晨唱的歌,据说,只有情侣才会唱。”

“除了你,”西尔维娅说,“在你的军营还有人会在明天凌晨四点唱歌吗?”

她没忍住……她知道提金斯慢悠悠地装腔作势是为了给桌前这个跟他们坐在一起的奇怪家伙一些从困惑中恢复过来的时间。她讨厌他这么做。他有什么权利为了掩护别人的困惑,而让自己显得像个自负的浑蛋?

少尉从困惑中惊醒,拍着大腿叫道:“就是这样,夫人,我们相信上尉什么都知道!我不相信太阳底下有任何一个你能问出来他却答不出来的问题,军营里他们都这么说。”他讲了个关于提金斯在军营里回答各种问题的长长的故事。

西尔维娅心中泛起种种情绪……在提金斯的身边,她对自己说:“会永远这么下去吗?”她的手像冰一样凉。她用右手的手指抚摸左手的手背,是像冰一样凉。她看着她的双手,它们毫无血色……

她对自己说:“这完全是性冲动,这完全是性冲动,上帝!我难道没法克服这种事吗?”

她说:“神父!你曾经很喜欢克里斯托弗,让圣母帮助我克服吧。这会毁了他,也会毁了我。但是,噢,该死的,别这样!因为这是我生存的全部意义。”

她说:“当他从电话亭回来,发着呆的时候,我以为一切都还好,我以为他看起来像是笨重的木马,持续有两分钟,接着我又开始了。我想咽口水,但是我不能。我的喉咙没法动了。”

她光着一只白皙的手臂,靠在桌布上,身体俯向那个长着海象胡子的家伙,而他还在得意地吸着鼻子。

“在学校里他们曾经叫他老太阳神,”她说,“但是有一个关于所罗门的问题他没法回答,那就是一个男人如何同一个——噢,一个女仆!……问他九十六天前的黎明发生了什么——不,九十八天以前。”

她对自己说:“我忍不住……噢,我忍不住……”

前准尉副官高兴地叫起来,“噢,从来没人说过上尉是意见领袖中的一个。他对人类和事情的了解是实打实的,很神奇的是他没有部队出身,却很了解军队里的人。但是你看,你家这个天生的绅士整天跟军队的人混在一起,实际上对他们很了解。彻彻底底,在他们的绑腿里。”

提金斯直直地看着前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但是我敢说我一定抓住了他的把柄。”她自语着,然后又对准尉副官说:“我现在认为任何一位军官——比如你们这样天生的绅士——当一列从后方开回来的火车从一个大站出发——比如帕丁顿——到前线去的时候,他知道男人们都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不知道已婚女人或者女孩怎么想。”

她对自己说:“该死的,我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笨啊!我曾经用一个词就能卸下他的伪装。现在我一次得用好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