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大祸临头(第2/11页)

“娘的教诲,儿记住了!”

“不要嫌娘唠叨,这盐官虽是光宗耀祖,实则处处危险。所以不宜久待,有机会还是去京城做个平安官的好。”

这是马德昌第一次作为盐运使出席会议,他和阿克占并排坐在主位上,容光焕发,腰杆笔直。

鲍以安也来了,坐在汪朝宗靠后的地方,鼓着腮帮子闷头不吱声。

阿克占微侧一侧身,对马德昌行礼:“马兄?”

马德昌十分谦和地微笑抬手:“大人请。”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阿克占威严地环视着众人,把京里皇上钦点和砷主持彻查贪官盐蠹,已经揪出了原任两淮盐政高恒等大大小小一批贪官,查抄家产,追缴赃银,以及卢德恭认罪伏法,马德昌兄接任两淮盐运使,辅助他一起主持盐政的情况通报了一遍。他还再三强调,朝廷的决心是坚定的,朝廷下大力气整治盐务,追缴亏空,不惜在皇亲国戚头上动土。高恒、卢德恭等人的家产充公,当然可以抵消亏空的一部分。接着,他话锋一转,说明原该扬州本地负责的部分,大家也责无旁贷。朝廷再三下旨追问,推搪也不是办法。真金白银不拿出来,这次是不会过关的。

汪朝宗迟疑地说:“大人的话入情入理。非是朝宗等人有意推搪,今年的秋盐还没卖出去,银两还没回流,我等实在是有心无力,还望大人再奏明皇上,以述详情,哪怕秋后多些利息。我想,皇上圣明烛照,是该会通融的。”

阿克占苦苦一笑,对何思圣说:“拿出来吧。”

何思圣取出一堆奏折,摊在桌面上。阿克占指着奏折:“谁再以为本院没替你们说话,就自己看吧。我是实在撑不住了。”

汪朝宗没话说了。

马德昌轻轻咳嗽一声:“大人、汪兄、鲍兄,我想说几句。”

“马大人请。”

“下官累蒙圣恩,忝列盐官。向来官商各守本分,还请阿大人定夺,将下官广泰盐号引岸和盐引,转让给新的总商。所以照理说,朝廷现在降旨催亏空,与我马某是不相干的。”

鲍以安低低地咕哝:“我就知道,一阔脸就变。”

阿克占说:“马大人所言事体重大,本官还要上奏户部请示。亏空补偿之事,请各位回去仔细考虑,改日再议。”

马德昌只当没听见:“可是我马某毕竟做了这许多年的总商,盐务与我相干,扬州与我相干。当此紧急关头,马某不敢置身事外……”他环顾一下众人,“这么多年来,马某作为总商深知盐务之艰难。历年运库的亏空,本来和盐商无关,此时逼迫盐商拿银子,于情于理均说不过去。”

堂中众人都愣住了,鲍以安又低头不吭声了。

汪朝宗感动地说:“马兄,啊不,马大人!”

马德昌诚挚地说:“朝宗,你挑了这许多年的大梁,这最后一次机会,就让给我吧!”

汪朝宗用力点点头:“好!按常例,汛期来临之前,务本堂要给洪泽湖修堤,准备五十万两银子,是不是也交出来?”

阿克占鼓掌:“汪总商是在装糊涂,还是跟阿某叫板哪?本院就告诉你,今天就是天塌下来,只要高家堰不倒,阿某也管不着,只好拜托各位了!”

众人的眼光都落到了鲍以安的头上。

鲍以安揉着胖脸,还有些不平地说:“你们看我干什么?这屋里是个人就比我大。不管怎么说,我是实在拿不出了。”

也难怪鲍以安气不顺,本来平起平坐的四大总商,自从阿克占来了以后,不是赏了黄马褂,就是封了盐运使,只有自己永远被活捉现宰,倒霉透了。回府后,鲍以安一头扎进了小厨房。或许,只有在锅灶前,他才能暂时忘掉那些不开心。一尾裹满面粉的鱼下了油锅,顷刻之间就响起连续的“吱吱啪啪”爆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