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盐价疯狂(第4/8页)

马德昌外表还抻着,微带笑意:“这也是机缘巧合,没什么,老天爷赏饭吃!去吧去吧,吩咐厨房,晚上加菜!”管家一脸欢喜地下去之后。马德昌突然失去了矜持,他一跃跳起来,像猴子一样,兴奋得站不住。他对身边的马夫人说:“听见了么!人算不如天算。只要铁三拳那边的私盐赶紧运过来,抓住这个机会,咱们一个回合就斗倒汪朝宗!”

汪朝宗端着一碗燕窝银耳粥,正平心静气地给萧文淑喂食。

萧文淑的神色木然,勺子过来,她就张嘴,仿佛尝不出滋味。

管夏站在一边,低着头权当看不见,正一五一十向汪朝宗禀报:“整个扬州市面上,除了广泰还有盐,鲍家的裕隆也空了,一天一个价,今天已经涨到十五文一斤……”

勺子在萧文淑嘴边停了一停。汪朝宗说:“传我的话,凡汪、萧两家盐旗属下,盐号的盐不要出净,各留三成。消息要谨慎,不许走漏风声!”

“是!”管夏迟疑着。

汪朝宗不再停下手上的动作:“银子留给他们去赚。去吧!”头也不抬,继续细心地喂着萧文淑,将她嘴边溢出的流汁擦尽。

清晨,一块粉板戳在盐号前,上写巨大的黑字:“瘟疫凶恶,本号有盐。一斤三十文,售完即止,切勿自误!”

盐号伙计慢条斯理地一块一块卸门板。随即两两一对,把一袋袋盐码到柜台上,明着是要让人看见。

等在柜台前的人比前两天又多得多,人挨人人挤人,人山人海。广泰盐号门前并不宽敞的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盐号伙计喊了起来:“开盐喽……”

“轰”的一声,人们一起向前涌去。伙计们猝不及防,柜台几乎都被冲垮了。人群里响起无数嘈杂的声音,或高、或低、或哭、或闹:“给我十斤,给我十斤!”“我要二十斤!”“我要一袋!”“你他妈,要那么多,腌下水啊?”“别挤啦别挤啦!”“我的鞋!”“小囡,小囡,你在哪啊?”

二十来个伙计一起站柜台,忙得不可开交,后排的钱从前排人脑袋上递过去。

一个小女孩费力地挤到柜台前,举着大碗,伙计厌恶地一把抓过碗,把一堆铜钱倒出来,随手给盛了一碗盐。小女孩抱着装着盐的碗消失在人群里。过了一会儿小女孩终于狼狈不堪地从人群外侧挤出来,手里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碗——一碗盐全在拥挤的人群里被挤撒了!小女孩委屈地大哭着。

一个壮汉满头是汗,抱着一袋子盐挤出人群,望街边一戳,解开衣襟一边扇着风一边大喊:“盐啊,盐啊!正宗广泰盐号的盐啊!一斤四十文。哎,快来快买,省得到那边挤!”

立即有排队的不干了:“有你这样的吗?”

“你他妈管得着吗?”

“乒乒乓乓”,几个汉子扭打了起来,白花花的盐撒了一地。

盐号前的粉板已经换成了:“一斤三十五文!”粉板上的数字不断攀升着,三十七文、三十八文、四十文……

天黑了下来,盐号已经上了门板,还是有不少百姓守在外边,期望盐号再开。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排上了第二天的队。他们啃着馒头、菜包子或窝头,眼睛不断地向盐号门口张望着。

一块粉板孤零零地戳在那里,上面是这一天最后定格的数字:“盐一斤五十四文。”

马德昌急匆匆地走进来,手里握着一沓银票,拉开桌子抽屉忙乱地翻检着,又取出几张。马夫人扯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老头子,那是我的私房钱!”

“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公房私房!算我跟你借的。哎,家里哪还有钱?”

马夫人望着马德昌,马德昌两眼通红,明显处于一种亢奋状态,马夫人担忧地摇摇头:“老头子,差不多得了吧。咱不是也赚得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