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苦集捐输(第2/11页)

汪朝宗被他说得一脸愧色,但随即又一扬眉:“你这是仗义执言呢?还是趁火打劫?”

“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娶了姚梦梦,这三十五万两蔡某不要抵押,照借!你要不娶姚梦梦,免谈!汪总商,娶,还是不娶!”

汪朝宗抬头凝视着蔡济川,气氛异常沉寂。天空转暗,突然响起了闪电,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姚梦梦几乎整个身子都贴到了板壁上,她的手指不安地在板壁上爬搔,眼睛闭着,眼皮紧张地颤动。

蔡济川冷冷地说:“汪总商,娶,还是不娶,你得撂个话!”汪朝宗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两个字:“不娶!”

间壁传来一声响动。

蔡济川不动声色,伸手送客:“好,汪总商,请,请吧。这笔生意不做了!”

汪朝宗稳坐不动:“不做就不做。汪某尽人事,顺天命。有句话我必须和你蔡老板讲清楚。我不会娶梦梦,我也绝不容许你娶她!”蔡老板想打断,被汪朝宗挥手制止,“因为在我的心里从没有拿梦梦当我的侧室,我……一直当她是我的夫人!尽管我不能给她夫人的名分。汪某正室在堂,惧内之名扬州尽知。可我敬重梦梦,珍惜她、钟爱她!希望她每一天都可以活得快快乐乐堂堂正正,不想让她背着妾室的身份屈居在任何女人之下。她就是我汪朝宗的女人!蔡老板,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这笔买卖不成,没什么大不了。可你要敢打梦梦的算盘……”他声音低沉,“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门外的姚梦梦已经泪流满面,瘫软在地上。

蔡济川盯着汪朝宗看了足有半分钟,把一张纸往前一推:“写个借据吧!”

一场暴雨滂沱而下,整座扬州城都暴露在豪雨中。埂子街上,各式各样的招牌匾额之下,站着身着雨披或者腋下夹着油纸伞的人们。两个茶客站在茶馆门口看雨,手里还安安稳稳地捧着一壶茶。

汪朝宗仿佛打了一场大仗,一脸疲惫地半躺在车上,马车驶过雨中的街巷,车轮溅起两行泥水。汪朝宗揭开车帘,看着整条街巷上都积满了污浊的雨水,抬手示意车夫慢些,别溅到路人。

萧文淑接过丫鬟手里的茶迎上去:“怎么了,像霜打了似的,没借着?早就跟你说,你把自己的捐输缴了,就不错了。”

汪朝宗白了她一眼:“你瞎扯些什么!银子借到了。”

萧文淑气道:“那你还摆这副臭脸!”

汪朝宗略顿了顿,说:“我……把康山草堂押出去了。”

萧文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儿……”

汪朝宗突然少有地发起火来:“你的眼皮就这么浅?只不过是周转一下,又不是卖了、烧了!”

萧文淑也火了:“跟卖了、烧了有什么两样?你以为老鲍会领你的情?你不是拿了人家的引岸吗?他要是使个坏,就不还你银子,看你怎么办!”

“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他倒下?”汪朝宗顿了下,“帮他就是帮我自己!”

萧文淑无语地看着他。她有时真的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她深深爱了他快二十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他的人,可是,他这般辛苦忙碌,究竟为什么呢?鲍以安显然是个白眼儿狼,帮他多少回也不会落个好,可他汪朝宗倒好,把自家的房子押了帮他。

汪朝宗叹了口气,望着外头涔涔落下的雨水,缓缓说:“有老鲍在,他这火爆脾气为我挡了多少事情?我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些捐输银子,而是我们扬州盐商的性命。你想想啊,这捐输弄完了,阿克占就会善罢甘休?他从一个封疆大吏一抹到底,就真不想东山再起?现在捐输不帮衬点,到时候谁会帮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