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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菜名了。然后呢?”

“就是那一道虾,先生。我上菜的时候……唉,出错了,这么多年太少见了。”

“我的天啊!”彼得的眼睛紧盯着房门,只要门一打开,随时中止谈话。

“可不是嘛,麦克德莫特先生。就是那个时候,在我上风味虾的时候,夫人突然从桌旁站了起来,然后再坐回去的时候,一不小心,肯定是一不小心的,就碰到了我的胳膊。要是换作别人,我一定会以为她是故意的呢。”

“当然不可能是故意的!”

“对,对,先生,当然不是故意的,我还没那么老糊涂。可是,事情还没完,这么一弄,就把公爵的裤子弄脏了,洒上了那么一点点的菜汤,只有一点点啊,我对天起誓,还不到1/4英寸[1]呢,也就半个小手指甲盖那么大。”

彼得怕他有所隐瞒,追问了一句,“就这些?这就完了吗?”

“我对天起誓,麦克德莫特先生,就这些,真没有了。夫人怎么就那么少见多怪呢,把您都惊动了,好像我杀了人似的。其实真的,真的就这么一点儿事。我当时马上就道歉了,拿了一块干净的餐巾蘸点儿水把污渍都擦掉了。可夫人还是不依不饶的,非要找特伦特先生……”

“特伦特先生不在饭店里。”

彼得觉得还是不能只听索尔的一面之词,决定先把这边打发了。“索尔,今天你的工作忙完了吧?你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找我,听候发落。”

打发走了索尔,彼得仍继续按门铃。这次狗还没叫就有人应门了,开门的是一位圆脸、戴了一副夹鼻眼镜的年轻人。彼得认出他是公爵家的秘书。

两人还没来得及寒暄,套房里间就传来了女人的叫嚷声。“不管他是谁,告诉他,别在那儿没完没了地按门铃。”口气虽然蛮横,声音却很诱人,低沉沙哑,让人想入非非。

“真是对不起,”彼得连忙跟秘书解释。“我以为你们没听见呢。”随后就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并道出造访的缘由,“我了解到因为我们的服务不周,给贵客造成了麻烦,所以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我们只见特伦特先生。”秘书口气不善地说道。

“真不巧,特伦特先生今晚不在饭店里。”

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两人便走进了套房的门厅。长方形的门厅布置得品位十足:厚重的阔幅地毯,两把软垫椅,电话边几紧靠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幅版画,那是莫里斯·亨利·霍布斯的作品,新奥尔良市往昔老城的风情尽显其中。门厅入口连通着对开门,另一端的尽头,正中央是一间宽敞的客厅,门半开半掩着。左右两边还各有一扇门,一间是设备齐全的独立厨房,另一间既可办公,也可就寝,亦能会客,现在是秘书的房间。两间主卧彼此相连,除了可以从主客厅进入之外,还可以从厨房通过。这个设计也算是动了心思,为的是如果有需要,可以方便那些不宜露面的客人从厨房秘密进出。

“没在饭店就不能把他叫回到这里吗?”一声质问传来,客厅的门一打开,公爵夫人就现身了,还有三只贝灵顿梗宠物狗异常兴奋地围着她撒欢。“啪”的一个响指便安抚好了三只小狗,公爵夫人终于用正眼瞧了瞧麦克德莫特,眼神中充满质疑。那是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一张迷人大气的脸庞、高高的颧骨,这些都是彼得再熟悉不过的了——他看过她的照片已有上千张之多。他惊叹,公爵夫人即使穿着便服,也依然显得雍容华贵。

“夫人,我还真不知道您是要找特伦特先生本人。”

“就算他真的不在,”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审视着他,“起码也要给我派个高层过来才说得过去吧。”

尽管彼得自己就是高层,却还是脸红了。克罗伊登公爵夫人的态度十分高傲强势,但让人纳闷儿的是,这种女王般的气质却让人心生向往、蠢蠢欲动、甘心称臣。彼得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曾在画报上看过的一幅照片——公爵夫人驾驭骏马,飞跃高栏。画报上的她神色自若、不以为意,一副志在必得、坐拥天下的样子。此时此刻,彼得恍惚地觉得,公爵夫人又在策马奔腾,而自己却只能仰望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