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第4/13页)

狄雷尼犹疑不决。郎赫伯专注的望着他,脸孔扭成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面具。

“我知道马莎怎么对你说的。一天一杯很淡的酒。对不对?”

“对。”狄雷尼还在犹疑。

“她把酒藏在楼下,”郎赫伯抱怨。“我拿不到。我八十四岁。路都走完了。你说我就该遭到弃绝吗?”

狄雷尼下定决心,豁出去。

“不该。”

他拿着杯子,回浴室。再调两杯,这次稍许浓了些。他递给郎赫伯,老人抿一口。

“这才像那么回事。”他靠着轮椅。细密的观察着狄雷尼。原来漫在眼上的雾气淡了。又恢复了一名干练律师的敏锐眼光。

“你来这里,绝不是只为握一下我这个垂死老人的手。”

“的确不是。”

“老‘铁卵蛋’,”郎赫伯挚爱的唤着。“人称你为了破案,可以不惜功本的去找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错,”狄雷尼承认。“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时间,只要能破案。我确是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个案子。不是我的;是我一个朋友在办,我答应他一定来找你。”

“他叫什么名字?”

“布恩。小队长。你认识?”

“布恩?好像是在我的一个班上。他爸爸是不是巡警?被打死的?”

“就是他。”

“记得是个好孩子。他有什么问题?”

“很像是连续做案的杀手。目前只有两个案子。手法相同,而死者彼此间毫无关系。陌路凶杀。没有线索。”

“又是一个‘山姆之子’?”郎赫伯激动的倾身向前。“可怕的案子!那件案子是你办的?除长?”

“不是的。”狄雷尼一句带过。

“那时候我是早退休了。不过我每天都不放过报纸和电视上的报导。做笔记、做剪报。我有个很疯的想法,希望有一天就这件案子写一本书。”

“这个想法并不疯,”狄雷尼说:“现在布恩办的这件——”

“很迷人,”郎赫伯说得极慢。他的头垂搭在细脖子上。“很迷人。我还记得在约翰杰伊学院最后一次讲演。就是谈那件案子。连续性的盲目凶杀。动机是……”他那付松动的假牙一阵乱响。

“是是,”狄雷尼连忙接腔。“我想和你谈的就是这点——动机。还有,是否出现过类似山姆之子的女性凶手?”

“女人?”老人费力的抬起头。“全都在我那篇演讲稿里。”

“是,可是你可不可以现在就告诉我?有没有这种案例?”

“马莎贝克,”郎赫伯努力追忆。“一个宾州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我忘了。是一个保姆。杀了所有的孩子。另外一个芝加哥的女人。她出租房子,杀了所有的房客。就因为一个贪字。”他想挤出一个笑容。“还把他们碾碎了灌香肠。”

“可是陌路谋杀,”狄雷尼强调。“可曾有任何女人?涉到这类滥杀陌生人的案子?”

“我最后那次演讲里都有,”郎赫伯低回不已。“两天后我摔倒。台阶并不滑。我只是绊了一跤,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队长?”

他抬起空杯。狄雷尼再至浴室调酒。转回卧房的时候,听见楼下门响。

郎赫伯的头挂在胸前。

“教授?”

那颗头缓慢的直起来。

“你的酒。”

瘦干的手指圈住了酒杯。

“你最后那篇讲稿,”狄雷尼说:“誊写的?还是打字的?”

那颗头动了动。

“有没有一份副本?我想拜读。”

郎赫伯振起,两眼发光的望着狄雷尼。

“一大堆副本。都在书房。……”

他随手揿轮椅扶手上的控制钮,缓缓的推向门口。狄雷尼起身,赶上前。郎赫伯操作的技术熟练无比。轮椅已转向走廊。狄雷尼随侍在侧,以防万一。

但是老人稳稳当当,他安然无事的将轮椅停在一间昏暗的房间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