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地下室(第4/7页)
“把灯关掉吧,”他扭头平静地低声说,“灯光太刺眼。”
牧师对他感激地微微一笑。“谢谢你,长官。还有那儿在滴水,也请关上吧。”
“随它去,”那军官说,“我不烦。”他往上提了提裤腿,好像要保持上面整齐的折痕。“牧师,”他随便问道,“你属于哪个教派?”
“我是再浸礼派的,长官。”
“那是个相当可疑的教派,不是吗?”
“可疑?”牧师问道,并露出一脸的茫然,“为什么,长官?”
“嗯,对这个教派我一无所知。你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对吧?难道这样它都还不显得可疑?”
“我不知道,长官。”牧师圆滑地回答道,他有些心神不宁说话时有点口吃。这人没戴徽章,让他觉得很为难,甚至拿不准该不该称他“长官”。他是谁?他有什么权力审问他?
“牧师,我学过拉丁文。我认为向你提出下一个问题之前先让你知道,这样才公平。再浸礼教徒一词不是恰恰意味着你不是浸礼教徒吗?”
“哦,不,长官。远不止这一点。”
“你是浸礼教徒吗?”
“不是,长官。”
“那么你是非浸礼教徒了,不对吗?”
“长官……”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一点上跟我斗嘴。你已经承认了。听着,牧师,说你不是浸礼教徒并没有真正告诉我们你是什么,对吧?你可以是任何人。”他微微向前倾斜,显出一副精明、深沉的样子。“你甚至可能是,”他补充道,“华盛顿·欧文,不是吗?”
“华盛顿·欧文?”牧师吃惊地重复道。
“别装了,华盛顿,”那肥胖的上校粗暴地插话道,“你为什么不坦白交待呢?我们知道是你偷的那个梅子番茄。”
片刻的惊愕之后,牧师咯咯地傻笑起来,神经质地放松了。“哦,原来是这样!”他大声叫道,“现在我开始明白了。我并没有偷那个梅子番茄,长官,是卡思卡特上校送给我的。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问他。”
房间另一端的一扇门打开了,卡思卡特上校走进地下室,好像从壁橱里钻出来似的。
“你好,上校。上校,他声称那个梅子番茄是你送给他的。你送了吗?”
“我为什么要送给他一个梅子番茄?”卡思卡特上校回答道。
“谢谢你,上校,我们问完了。”
“愿意效劳,上校。”卡思卡特上校回答道,他说完退出了地下室,在身后关上了门。
“怎么样,牧师,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是他送给我的!”牧师声音嘶哑地说,听上去又凶猛又可怕,“就是他送给我的!”
“你不是在指责一个上级军官说谎,是吧,牧师?”
“为什么一个上级军官要送给你一个梅子番茄,牧师?”
“那就是你试图把它送给惠特科姆中士的原因吗,牧师?因为它是只偷来的番茄?”
“不,不,不,”牧师一边抗议,一边疑惑他们为什么不能理解,“我把它送给惠特科姆中士,是因为我不想要了。”
“如果你不想要,为什么要从卡思卡特上校那儿把它偷来?”
“我没有从卡思卡特上校那儿把它偷来!”
“如果你没有偷,那你为什么这么一副有罪的样子?”
“我没有罪。”
“如果你没有罪,那我们为什么要审问你?”
“噢,我不知道。”牧师呻吟道,他用手指揉弄着大腿,并痛苦地摇着低垂的头,“我不知道。”
“他以为我们有时间跟他瞎耗。”少校哼了一声。
“牧师,”那个没戴徽章的军官更加从容地一边继续说,一边从打开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黄色打印纸,“我这儿有一份卡思卡特上校亲笔签名的声明,坚称你从他那儿偷走了那个梅子番茄。”他把这张纸正面朝下放到文件夹的一边,又从另一边拿起第二张纸,“我这儿还有一份惠特科姆中士经过公证的宣誓书,其中他宣称,仅仅从你急着把番茄塞给他的样子来看,就知道它是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