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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斯沃尔德是谁?”

“哈哈哈,”肯沃尔西说,“我头痛,昏沉沉的没知觉,像是被冲鼻的毒芹灌醉了。毒芹,这让我想起来了,等一下。”他拿起杯子,借酒消愁似的一饮而尽,接着往后靠在椅子上,“我有一个强烈的感觉,我们俩谈的根本不是一个话题。趁我们还没扯得太远,你能否告诉我,你认为我是谁?”

“但你的确就是杰罗姆·肯沃尔西呀!”她叫出声来。与此同时,华尔兹舞曲正散布在灯光昏暗的大厅里。“你父亲是阿伯萨德尔爵士,现在白厅任职;我不知道——”

“真厉害,说对了。”

“你住在,或者是曾住在牛津郡的塞茨兰庄园,我去那儿看过你。你母亲是我的莫莉姨妈。我母亲是你的艾伦姨妈——”

肯沃尔西想起来了。他记得,十二或者十五年前,有个笨笨的小女孩梳着两条辫子,在塞茨兰的草坪上玩耍;那儿有过激烈的争吵,还有荷兰式花园的秋千。

威士忌开始侵入他的大脑,使他变得感情丰富起来。在度过了这三天后,他怀念起塞茨兰,甚至他父亲,那是他的痛处。要不是这场倒霉的战争,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成为那一大片土地的主人。

“天啊,”他说,“我当然记得你,瓦莱丽!……你刚才说你丈夫姓什么?”

“我没结婚。”

“哦,不,我是说艾伦姨妈的夫姓。查佛德,就是这个姓!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为何不和我一起喝一杯?”

“我很乐意,我想要一杯柑曼怡。”

肯沃尔西点了单。“我说,你现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都待在什么地方?”

瓦莱丽两手轻扣在一起,分得很开的灰色眼睛紧盯着桌面。她那张脸在麦克斯·马休斯看来过于优越,只有在她用富有光泽的薄嘴唇讲述这种脆弱的故事时,才有这种感觉。

“呃,哪儿都去,”她回答,“我的父母搬去了百慕大……你记得吧。”

“是的,我知道一些。”

“那是她……他们用什么恶心的词来着?对了……卖弄风骚的地方。她都在下午去。”

肯沃尔西回忆了一下。

“如果她出入于特里马尔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见过她。我认识不少在那里寻花问柳的人。她会不会有别的名字?我想说的是,我平生绝没有写过控告信。我们的家庭律师在我十五岁时就告诉我这一点的重要性;从此,我一直保持着通信的和蔼态度。所以我不会——”他停住了。“对了,你怎么知道特里马尔乔的?”

瓦莱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对不起,”她低声说,“我只是想试着帮你。”

“是的,不过……”

“可能我下去试图与她谈……谈判很傻,”瓦莱丽说,“就像个崇拜哥哥的愚蠢女生。而且,恐怕这给我带来了一个大麻烦。”

“麻烦?”

“我有朋友去特里马尔乔酒吧的,他们把你的事告诉了我。母亲总是说你会赎回那些信的。我想或许我可以和伊丝黛尔·吉阿·贝夫人商量,说服她放弃那些信——甚至把信偷走——”

“该死,我跟你说我从没写过任何信!”

瓦莱丽感到唐突。“我以为这么做了以后,当我向你自我介绍时你会对我有更多好感。甚至弗莱德姨父也会更喜欢我一点儿,会在战争工作上给我帮助。请你忘了这些吧,我现在知道这是愚蠢浪漫的幻想而已,跟我的大多数想法一样。”

他立刻后悔了。

她一方面为她能做到如此轻松而又不易察觉的坚强而高兴,另一方面她觉得这个家伙倒是挺容易利用的。她真希望,这个人不是杰罗姆·肯沃尔西,而是那个说话一字一顿,好像肩负整个地球的跛脚年轻人。她厌恶那个怕火的怪物马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