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流浪风俗(第2/3页)

但是,个子小的少女并不是个出色的舞伴。只是她给人少女式的印象,因而走红。可一些舞艺高超的男子超越技巧跳起杂技式的狂舞时,她也能和着节奏奉陪到底,对,就像小学生做游戏那样,欢闹地跳。眼珠子闪闪发光,越发粗野了。

在大森,人们看不见这个舞女的姿影了。

我去伊豆旅行。那里的温泉有个我喜欢的按摩师。不,应该说,他是到这个温泉来给人按摩的。他住在距此地约莫七公里远的北边热闹的温泉场,家中有五六个徒弟。他走起路来比明眼人还快,这是他最感到得意的。

“一听见明眼人的脚步声,他就飞也似的走,非要超过人家不可。他这个人就是这种脾气,有时掉进河里,有时撞在树上,新伤不断呀。”旅馆女佣的话把我逗乐了,随后我就喜欢上他。

在浴池里看到一般的盲人按摩师,总觉得他们很肮脏,可是他那胖墩墩的裸体,白皙得很美,洋溢着精神百倍的力量。

他携带着一管洞箫,每月月初便从北边的温泉场来到这家旅馆,邀请这个村庄的四五个按摩师聚集在一起,吹洞箫,而后唱义太夫、三弦曲,这样阔阔气气地玩上两三天。客人净是些盲人。

今天也有市丸宴会——这家旅馆的人把他这种奇妙的游乐叫作“市丸君的宴会”。六个盲人就在隔着庭树、与我所住的厢房相对的一个房间里,合奏着洞箫。

《千鸟曲》曲终,只见一个人嗖地挥动洞箫,唾沫星子似乎溅在前面的盲人身上。

“喂,你没看见有人在场吗?”

挨说的盲人握紧拳头,装着要打对方的样子。

出乎意外地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金丸攥紧拳头装着要打杉丸呢。”

盲人们围圈而坐。穿着浴衣、系着紫色皮带的少女,跪坐在他们圈子的边上。

杉丸伸了伸舌头。

“杉丸在伸舌头哟。”

贴邻的按摩师冲着她露牙笑了笑。

“哟,还是砂丸好。”

“好啦。”市丸环视了一圈大伙儿,虽说他什么也看不见。

“喂,大伙儿做个动作,猜猜吧。町子当裁判。町子到中间来。”

“好,可以。”

市丸端坐着合上了双掌。其他五个盲人挺得意似的,歪了歪脑袋,落人沉思。

“呀,讨厌,合十祈愿啊!”

“祈愿什么呀?”

“这……即使明眼人也不晓得嘛。”

“看着。”杉丸说着将食指捅进鼻孔里。五人都不知道。砂丸装着拔刀的样子。

“哟,都这样做可不行呀。杉丸用手指捅鼻孔,砂丸拔刀……”

金丸歪了歪嘴,少女注意到了,说:

“金丸歪嘴啦。”

市丸立即将双手放在额头上佯装长角的样子,金丸又把鼻垢弹掉。

“市丸变成鬼……”她说话的时候,六个盲人一起用手比画着做些奇妙的动作,脸上还带着表情。

“金丸弹掉鼻垢,桥丸是医务人员,千丸装哭……不行,不行,我看不明白了。金丸拽着耳朵,杉丸抓嘴唇,市丸吊脖子,砂丸、桥丸……啊!忙不过来了。”

“啊!忙不过来了。”

市丸让那壮实的大腿跳动起来,来了一个后滚翻。

“市丸后滚翻……”

于是,其余的盲人都一起抬腿乱跳,翻滚起来。少女终于捧着肚子缩成一团,趴了下来。

恰巧这个时候,公共马车来了,传来了三弦琴的声音。

“哎呀,姐姐!”交际舞女美莉身穿浴衣,下摆处露出衬裙,从走廊上跑了过去。

我知道美莉往常跳舞的舞场,由于舞女品行不端,被勒令停业,她的舞女执照也被吊销了。此后不久,这两个舞女的踪影就从大森消失了。

“那个短发姑娘是谁?”

“是市丸先生带来的,也许是老板娘,也许是打算纳她做妾吧。”旅馆的女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