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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看起来比房间更加暗淡,感觉就像瞳孔贴上了一层膜。
是因为光量不足吗?
“哦……?”
访客是妹尾友典。
“……关口老师……,您刚起床吗?”
妹尾把眼镜底下略微下垂的一双细眼眯得更细,笑了。然后他确认:“您刚才在睡觉吧?”
“没有。”
我想声明我没在睡觉,却舌头打结,模糊不清得发出某种无法理解的不明语言。妹尾再次得意地笑,说:“原来关口老师是夜猫子啊。”误会终究没能解开,我放弃说明,带妹尾进到屋里。
妹尾难得来访。
妹尾在只有一名社长、两名员工的小型出版社担任糟粕杂志(注:日本战后一时蔚为风潮的三流杂志类型。内容多以腥膻八卦的不实报道为主。由于杂志社经营遭取缔而倒闭。如同用糟粕酿造的劣酒般,几杯下肚既倒,故而名之。)的编辑。我虽然算是靠写小说维持生计,但是因为不仅写得慢,销路又不好,所以除了文艺杂志之外,也到处写些猥亵的实录报道来糊口。我使用笔名,也提供稿子给妹尾所编辑的《实录犯罪》。
“真是稀客……”我总算说出像日语的话来。
“……鸟口呢?”
名叫鸟口的青年是妹尾的部下,平素拜访这里的几乎都是他。
“鸟口最近很忙。喏,就那个算命师啊。”
“哦……”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鸟口这几个月以来,一直在追踪采访一个冒牌算命师。
“我记得是……”
我说出口的话极为简短,不过似乎比滔滔不绝的空洞内容更容易懂。可能是对方会自己揣摩意思来回答我吧。妹尾点了几下头。
“没错没错,那件事愈来愈不得了,我们现在领先了其他出版社呢。谁也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变成那样,所以抢先采访的只有我们而已。”
“哦……这样啊……”
我不明白妹尾说的那样是哪样。我既不看报,也不听广播。这几天以来,我甚至没有和妻子以外的人交谈过。
“然后呢?”我问。
“然后……什么?”
“呃,就……”
“然后呢”这样暧昧的询问,的确会让人穷与回答吧。
“……你今天是……?”
“我是为了别的事来的。关口老师,你最近有没有稿子我截稿或是要进行采访……?”
“呃,这……”
“没有,没有是吧?那太好了。”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
“反正我总是很闲。妹尾先生才是,总编辑可以擅离职守外出吗?会被社长责骂吧?”
“我就是来处理社长交代的事的。”妹尾愉快地说。
妹尾比我年长,如果不说话,他看起来也像是有了相当的年纪。不过实际一交谈,印象随即改观,无论什么话题,他都会像个孩子般高兴地聆听,而且十分健谈。
光是闲话家常,有时随便就可以聊上两个小时。
“社长交代的事?那还真是个大任务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嘛,我想你听了就知道了……,啊,这理所当然嘛。”
“是理所当然啊。”
对话总像少了根筋。
妹尾也好,鸟口也罢,明明老是写些令人鼻酸的凄惨事件报道,个性上却都有些洒脱不羁之处。妹尾原本就大而化之,再配上天性鲁钝的我,使得对话完全失去了紧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