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6页)

莫斯卡玩笑地跟列奥说:“看来你最好早点决定去哪儿了,巴勒斯坦还是美国。”列奥耸耸肩,啜了口咖啡。

沃尔夫问:“你能去美国吗?”

“哦,是的,”列奥说,“我能去。”

“那就去,”沃尔夫研究着他,“今晚的情况能说明问题,你太软弱了,不能搞开拓者那套。”

列奥抬手按住自己的左脸。

“别再提了。”莫斯卡说。

“不,不要误会我,列奥,但你们这个民族的问题是你们从不反抗,一直都是。有些人认为你们是胆小鬼,我觉得是太文明了,你们不相信暴力,就像今晚,如果我们把那人弄出去揍他一顿,也会小小地有所帮助。如果你们真的能自己建国,那要感谢你们的恐怖组织。恐惧和暴力是极好的武器。每个国家的各种组织都利用它们,从不低估它们的力量。我很惊讶你遭受了那么多之后还不明白。”

列奥缓缓地说:“我不怕去巴勒斯坦,我也清楚那是我的责任。但我也想到那将会很艰难,而我现在只想要愉悦。现在我只能这么想,而我又很羞愧自己这么想。但我会离开的。”

“不要拖太久,”沃尔夫说,“这些德国佬永远不会变,他们骨子里就这样,你每天都看得到。”

列奥继续说着,像是完全没听到:“至于恐怖和暴力,我不相信。我父亲跟我一起关在集中营,顺便说一句,他是德国人,我母亲是犹太人,我父亲是个政治犯,他是在我之前进去的。”

列奥脸上那根筋又抽动起来,他举起手按住它:“他死在那儿,但死之前教过我,他告诉我,有一天我将会自由,而可能发生在我身上最糟糕的事情是变成像那些关押我们的人一样。我仍然相信他,有些困难,但我仍然相信他。”

沃尔夫摇了摇头:“我明白,我认识像你父亲那样的人。”他的语调毫无感情。

赫拉和麦亚夫人把热腾腾的培根三明治分给大家,列奥拒绝了他的那一份。“我要睡觉了。”他离开房间——他们可以听到他在隔壁,他的收音机调到了一个播着轻柔弦乐的德国电台。

麦亚夫人走去艾迪那边,好玩地推了推他。“别做梦了。”她说。

艾迪微笑着,帅气优雅的脸因为昏昏欲睡而更温柔了些。当赫拉跪在电板前,他透过自己的酒杯注视着她,想着,那将会在这间房里发生,每一件家具都鲜明地凸显着,就像根本没人在那儿。他总是这么做,在脑海里创造出与那些他根本没有接近过的女人的画面。

沃尔夫嚼着他的培根三明治。“人们想出来的主意很有意思,”他的声调压低了些,“管理列奥那个集中营的人很可能是你我一样的普通人,只是遵照命令。在战争期间,我在反间谍部门,我们会抓到一些犯人,然后少校会看着表说‘我要在两点之前得到什么什么信息。’我们就照做。”沃尔夫从莫斯卡那儿接过一根雪茄,抽了一口,“在现在这份工作之前,我回到美国休假,看过其中一些战争片。你们知道的,英雄被严刑逼供,但他宁死都不开口,”沃尔夫挥舞着雪茄,因那记忆而恼怒,“当然,他们连暗示实情都做不到,”他顿了顿,全神贯注地盯着莫斯卡,“他们没脸承认,只要方法得当,没人能够控制住自己。他妈的没一个人行!”

莫斯卡斟满酒杯,除了沃尔夫,每个人都昏昏欲睡,麦亚夫人蜷坐在艾迪的腿上,赫拉躺在床对面靠墙的沙发上。

沃尔夫微笑:“我有一个特殊技巧。我只在给他们惩罚后问问题。就像那个新婚夫妻的老笑话:一旦四下没人,丈夫就会打妻子的嘴,然后说‘注意你的行为’。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他咧嘴笑着,惨白的脸上显出快活的好心情,“我知道你怎么想,这家伙是个婊子养的,但是,总得有人做这种脏活,想赢战争,它就必不可少。相信我,我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得到虐待狂式的快感,但这是必须的,上帝,我甚至因此得到了嘉奖。”他急匆匆地、诚恳地加上一句,“当然,我们从来没有像德国人那么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