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第3/5页)

沧玉的心听起来一如往年,就像一阵一阵的风雪,缓慢而规律,没有玄解那么急切与焦躁。

倒像是风住在他的胸膛里,吹出柔和的回音。

玄解握紧了手,他远比沧玉弱小,走妖族的做法要花上很多很多年,也许是百年,也许是千年,天狐的实力胜过他许多,就如那日对谢通幽所言。倘使二妖遇上了什么恶人,若沧玉都抵抗不了的,玄解只怕更是难逃一劫。

只是比起他们,凡人又要更脆弱,更无助。

因此在人间游历时,这种差距并不明显。

按理说玄解应当烦躁,可他并不觉得焦虑,他不想像妖族那么简单地追随武力,折服于强大之下的伴侣。

他想要的,是这颗心血淋淋地掏出来,为自己跳动。

“沧玉。”

玄解低声轻唤,自己都琢磨不定这种心意是从何而来,就微微笑了下。

沧玉的表情却稍稍凝重了起来,他梦见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胸口仿佛沉甸甸地压着一块石头,玄解却平淡地看着自己,神情冷静得几乎有些残忍。

于是沧玉躬下身 ,任由梦境支离破碎,他跌跌撞撞退后了几步,伸手拧紧了自己胸膛上的衣服,五指几乎要陷入到皮肉之中去,抬起眼眸只能看到玄解漠然的眼神,于是沧玉瞬间惊醒了过来,宛如在即将窒息的溺水者终于冒出了水平面,猛然得到了呼吸。

天已经亮了。

沧玉觉得身上仿佛掖着冷汗,清晨的冷风一吹,浑身发寒,他擦了擦湿漉漉的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昨夜的梦转瞬即逝,他记不清太多内容,只隐隐约约记得玄解睥睨的眼,还有自己试图“猥亵”青年的场景。

该不会是被天罚了吧!

沧玉还不知道昨晚上有头无聊至极的沉重异兽兼好奇宝宝压在自己胸口小半宿,只当自己是做了噩梦,睡得不□□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转身下床穿鞋袜。

暗暗谴责自己丧失的良心跟道德。

这时玄解已经起了,正坐在船头吃干粮,大概是因为酒的缘故,他对这种平淡的滋味相当喜爱,偶尔会吃一些,大多数时候则不吃。

妖进食起来很恐怖,不需要进食的时候又能支持很长时间不吃任何东西。

沧玉起来后仍有点懒懒的,因为睡不好的缘故,显得脸色不大好看,这船施了妖术,就是拿三昧真火烧都未必烧得动,他就待在船尾起了灶火,用个炉子混了水与米,慢慢熬粥喝。

船舱里有些酱腌菜,有甜口也有咸口,沧玉百无聊赖地坐着,指挥着一个个腌菜坛子从船舱里飞出来,这只是一点小把戏,玩起来却很有乐趣。坛子有好几个,贴着张纸写明了是什么东西,可惜写不写都是一样,沧玉压根看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只能依稀从物品上分辨。

有小青瓜与竹笋丝,还有些看起来像是蚕,被酱腌制得发褐,沧玉觉得自己似乎是知道这种东西的,好像叫做宝塔菜,吃了对身体好,可确切是不是这个名字,又记不太清楚了。

酱菜不易坏,最适合远行,除了干粮之外,船舱内最多的就是这些酱菜,至于那些糕饼早就吃完了。

粥慢慢煮沸了,咕噜噜地冒着泡,沧玉就单手捧着脸,捡了一碟的酱菜出来,各种花样都分上一点,倒显得一碟子各色各样,来了个百纳百川。

碟子搁在小桌上,沧玉用勺子去搅拌米粥,觉得水多了些,想熬稠点,就又添了两块柴,看着江面起起伏伏。

其实这段时日来,二妖并非完全与世隔绝,在更早些的时候,还能看到城池与人家时,他们会靠岸停泊,到店里去吃些热饭热菜,或是用银钱换本土人帮忙买菜做饭。不过现如今入了海,就没那么方便了,不过免了担心被人发现的麻烦。

沧玉一边搅粥,一边暗暗想道:“要是我们俩迷路了,玄解铁定会说,我们弃船赶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