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4页)

金静梓顾不得回家换衣服,飞快地跑过去。

警车的呼叫惊动了附近的居民,人们睡眼惺松地从门里走出,漠然地看着楠田家门口拦起的白色绳子。替察们进出忙碌,交头接耳。扛摄像机的,举话筒的记者们探头探脑,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只要有人谈话,就不讲礼貌地把话筒伸过去。

从断断续续的信息中金静梓得知,枝里子死了。

一个星期以前就死了。无人知晓,要不是那几只猫肆无忌惮地从窗户爬进爬出,人们也想不到这事儿上去。

“……我家老头子早就看着不対头,”一个干瘪的妇人正绘声绘色地向人介绍,谁都知道,她丈夫是个在二次大战期间被截去下肢的退伍兵,成天坐在窗口举着望远镜朝别人家里瞄,时不常还爱朝过路行人扔点塑料酱油瓶,啤酒拉罐什么的,有意制造一些恶作剧,以博一乐。总之,是个不招人喜欢性格有缺陷的老头。“……这些猫不走门,爬窗户,楠田家的也不觉察。那天,两只猫为争一截腊肠在窗台上打起来,足足闹了半个钟头,也没见楠田家的出来轰一轰,那扇窗户是她的卧室,猫这般地出入总是不太对头啊。老头子就用望远镜照,隐约看见床上有人躺着,扔过去个烟灰缸也不见反应,我就去敲门,也没人出来。报告了警察局,果然出了事。这么热的天,听说尸体已经腐烂了,猫吃的哪是什么腊肠,是手指头……啧啧……”

“怎么没给她家先生报信儿?”

“嘘——”干瘪妇人伸出一个指头,缩着脖子向周围人晃晃,带着一脸猥琐,“二号!”

大伙都晃然大悟地点点头,一个高个妇人嘟嚷着说:“怪不得没见过两人一道出去。”

“楠田是女人的姓,男的姓什么那可是绝对密秘的啊。”干瘪妇人又说:“男的礼拜三回来,一回来就备床上变着花样地干事儿,从床上滚到地上,从地上折回床上,仰着的,侧着的,背着的,喀嘻……那位先生也真有耐心在我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一次就得干一个半钟头哪。”

“啊——”主妇们都为“一个半钟头”睁大了眼睛。记者举着话筒插了进来,“就诸位知道的楠田的情况请发表些看法。”

女人们纷纷闪开,“一个半钟头”这样的话断断是上不了广播电视的。

见没人说话,记者又来了启发式,“据说楠田有一位相好,每月向她提供20万元生活费,情况是否属实?”

没人回答。

“楠田难道在生活中与诸位都没有来往?”

“枝里子阿姨是个好姨姨,她喜欢我。”突然从下面传出了孩子的声音,在人群背后,人们发现了满噙着泪水的炳哲。

“为什么说她是个好姨姨?”摄像机立即对准了孩子。在这黑乎乎的庞大机器前炳哲有些惊慌失措,但又不甘示弱,结结巴巴地说:“她……也喜欢我的红嘴雀儿……”

“我来说。”

金静梓毅然接过炳哲的话头,在这种场合,连炳哲都敢站出来为枝里子说话,她没有任何权利退缩,她要为枝里子报仇、出气!

“楠田枝里子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最后一次接触是在10天以前。她得了很重的病,夏天屋里还生着炉子。而她那位每周回来一次的丈夫——在日立市搞电器生产的山本男竟已有一个月没回来了。”

女人群里发出惊呼,这样在电视台记者面前指名道姓地拋出山本男的名字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用不了半个小时,记者们就会查出日立市的山本男来,中午他的御容就会在报纸、电视上露面,而后是一连串的追踪采访,连山本叽哩旮旯儿的事也会被猎狗一样的记者倒腾得家喻户晓,东京的新闻就是由一个一个这样的事件串起来的,没有这样的事记者便会失业。女人们认为,楠田枝里子毕竟是“二号”,是情妇,说到哪儿去也占不了理。而山本男将来却还要工作,要养家,要在人前活人,这样全盘托出是太欠考虑了,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