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3/6页)

和尚说,当前日本有40多个专门培养住持的道场,僧人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道场入门。道场是与世隔绝的,往修行的同时要听师傅讲授释迦、达摩等佛祖传下的佛法,接受师傅的指导。道场的师傅终身独身,道场内也不允许喝酒吃肉,吸烟也不行,每天只有三四个钟头的睡眠,饮食也是青菜薄粥。最后通过体验,通过与师傅一对一的偈语问答,通过种种劳作来理解佛教义理,精进佛法,使造诣益臻精湛。

“您看枝子夫人是不是也进了这种道场呢?已经半个多月没跟家里人联系了。”

“道场部是与外界隔绝的,更没有礼拜天一说,跟电视、报纸、收音机之类也无缘,努力避开外界声音、文字的干扰,为的是时刻保持头脑的清醒、灵敏,以此获得对佛教的悟解能力。经过这么四至五年的修行,就可以分到地区的寺院里当住持了。”

“唉呀,得四到五年啊。”

“枝子夫人直接是进不了道场的,这点小姐大可不必为其担心前几日遇到普应寺住持,说是神奈川的清月庵最近开始收留没出家的普通人,全是妇女,吃大灶,住通铺,也跟着尼姑们坐禅念经,完全过的是集体生活,是日下很时裝的一种举动啊。”

要是这样还真得上神奈川去找找呢,一路上金静梓想。

路过枝里子家门口,也不管是不是星期三,就按了门铃。

枝里子出来开门了,身上裹着毛披肩,见是金静梓,高兴得大喊大叫地把她拉进屋里。客厅里,钢琴盖开着,她在弹琴。

“我的生日你为什么不来?”金静梓开门见山地问。

“原来还在生我的气呀?”枝里子以娇卖娇地勾着金静梓的膀子,“你的朋友都是声势煊赫的社会名流,我敝衣粗服,一区区草芥在里头凑什么热闹,让你的朋友们笑话我呀。”

“所以你就走啦,门都没进,让我心里难受了好几天。信彦说他认识你,你是枝子同期毕业的校友,拿过大奖的钢琴演奏家。你倒好,装得没事人儿似的。”

“信彦先生没说我别的?”

“没有。”

“就这些?”

“嗯。”

枝里子躲开金静梓的目光,往壁炉里添了几根柴。房间里燃着壁炉还开着取暖炉,温度已经抵得上澡堂子了。

“最近老是怕冷,月经也不正常。”

“不是怀孕了?”

“不会。上上个月来月经时量好多,简直起不了床,打那就一直稀稀拉拉地没完没了。”

作为妇产科医生,金静梓知道区不是好兆头,立即追问枝里子是否去医院做过检查。枝里子说查过,是个包块,查过CT,做过切片,具体什么性质尚在等结果。

等结果?这种化验结果很快便可以做出,其中肯定有不便明说之处。

“楠田先生没回来?”

“他不姓楠田,姓山本。楠田是我的姓。我给他打过电话,说了看病的事,他说最近要去纽约出差,得准备材料,实在抽不出时间。”

“妻子病了总得回来看看呀。”

“回不回就那么回事几。他回来也是冲着干那事来,干不成那事,自然没有回来的必要了。”

“简直混得厉害!”金静梓愤愤地骂,又想起出走的枝子,觉得相比之下分了手的苏斌还是个挺不错的男人。俗是俗了点儿,却没有枝里子丈夫的自顾自,也没有信彦的唯夫独尊。“生病了还干这个?”她指着枝里子手底下的半成品姓娃问,突然觉得这些娃娃很可憎。

“它们可以和我作伴儿啊,做成一个就把它放到柜子上去让它听我弹琴,每个送一首曲子,给它取个名字。你瞧:莱子、光子、杰妮、海伦……我给它们穿不同的衣服,画不词的眉眼,陚予它们不同的性格,莱子温顺,光子急躁,杰妮娇气,海伦挑食……每送走一批我难过得都想哭,于是赶快再制出一个新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