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植物(第2/4页)

“你的冷讽热嘲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哈里·格利萨姆,”她厉声说道,“我的植物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的丈夫——名义上而已。”

哈里在这刺人的话面前畏缩了。他妻子名叫弗洛拉(即“植物”之意),但是叫她“仙人掌”的话会更恰当一些。这些植物是她真正的朋友,尤其有一株植物——那株开着黄色花瓣的黛西——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俘虏了她最真挚的感情。

她对这株植物简直是关怀备至,经常细心地松松它根部周围的泥土,仔细计算着确保它健康生长的化肥,定时喷洒农药,以杀死贪食它香甜叶片的虫子。而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却一直冷冰冰的甚至充满敌意,哈里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难道虫子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吗?”哈里曾这样问过她。

“当然有,不过是在某些地方。”她回答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他不能忍受那些喷雾剂,那株植物,甚至弗洛拉本人。为了使自己感觉好受一些,他不止一次用手掐住那株植物——噢,上帝,现在他把它当成了一个活物,幻想塔那细细的茎干事罗拉不再光滑的脖子,只有这时候他才会好受一些——但后果是弗洛拉知道后可能会对他极其恼火,甚至有可能干掉他。

她似乎是发自内心地爱那些花,爱得比她曾经对丈夫付出的爱还要深。首先,他对此非常感激,因为这使他有充足的时间追求其他感兴趣的东西——像芬芳迷人的希尔迪。他是在一个金色的下午在失业求职队伍里与她邂逅的。

当然他可以去其他许多地方玩乐,他之所以去求职是因为弗洛拉坚持认为从她的前任丈夫那里继承的养老金不足以过活,她的新任丈夫,也就是哈里,必须出门找份工作。哈里反驳说没人会要自己的,因为他有犯罪前科。

等候在长长的队伍中,哈里跟那个撩人情欲的金发女郎攀谈了起来。希尔迪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她丈夫跟另一个女人私奔到外国去了,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她不得不出来找份工作糊口。

她邀请哈里到她简朴的公寓里做客,喝了点酒,说了些不着边际的笑话。哈里没有提起他糟糕透顶的妻子,他们都没注意到这里面的问题。

后来他们越聊越投机,便经常见面,偷偷的约会,现在已经半年了。希尔迪明确提出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准备改变遗嘱。”弗洛拉说。

这话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哈里的在意,但当他回味过来,怔怔地沉默了片刻后,嘶哑的嗓子终于发出声来,“改变你的遗嘱?怎么个改变法?”

她狞笑着。“噢,你还是会得到这笔钱的,不要担心。但是如果我突然死去的话,我不想看到无人照顾黛西。”

“死去?”哈里几乎要忍俊不禁,“是什么会使你想到死去——突然地?”

“我有这种预感……”她摇着灰白的脑袋,“噢,你对此千万不要介意。我会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你的——但附加一个条件。”

哈里等着,恐惧使他的脊椎阵阵发冷。

“你必须得一个人住在这栋房子里,为我照看着黛西,”弗洛拉接着说,“黛西在我死后至少要活一年以上。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钱将被捐给慈善机构。”

哈里开始颤抖起来,胸中交织着愤怒和沮丧:“你……你不能那样做,我对照顾植物一无所知!”

“那你就好好学,不行吗?”她直截了当地说,眼睛眯着。“我也不希望你的女友住在这个房间里。”

哈里像挨了一拳一样猛地一缩:“什……什么?”

弗洛拉傻笑着,“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嘿?我什么都知道。”

什么事她都知道,她真像一个魔鬼。哈里咬着嘴唇,当然他已告诉了希尔迪那株植物,并且他们对他妻子的痴迷大笑不已。希尔迪冒出了想看看这件东西的愿望,因此一天弗洛拉到医生那里体检时,他把希尔迪带到家中,并带她参观了那株植物。希尔迪曾说过许多猥亵的话,这些话足以使黛西萎谢调零,他们也冒着危险对它冷嘲热讽,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会枯萎,但让人失望的是黛西在它周围那层香水的保护下,对他们措辞激烈的长篇演说并没有什么明显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