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夏天(第2/13页)

The River Cottage Meat Book),从鼻子到尾巴的烹调方式似乎更容易上手,也非常有意思。

我们第一次屠宰公牛时,我去看了休的书寻求指点。牛睾丸放在冰箱里,像椭圆形的垒球一样大小,摸起来软绵绵的,覆盖着白色的皮,上面有弯弯曲曲的紫色血管。“未经处理的时候看上去不太有食欲,”休安慰道,“但是一旦做好以后,就没有了恐怖的外表,而且我想,就像脑子一样,如果不知道它是什么,大多数人会觉得它们非常美味。”按照休的方法,我将它们在热水中烫了两分钟,去皮,然后用橄榄油、醋、葱和香草腌制。我在去皮阶段遇到了阻碍,因为我分辨不出来睾丸上什么是皮,什么是所谓的“其他”。我将一层薄膜剥开,却发现还有另外一层。我想,也许睾丸就像洋葱一样,如果我继续剥下去,很可能最后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把一些白色和弯曲的紫色东西留在上面,之后我开始切成圆片,发现睾丸里面其实是浅棕色的粒状质地。如果你问我,我会说更像草原海胆,而不是草原牡蛎。我将切片放到调过味的面粉中,在黄油中煎炸,然后跟鸡蛋和吐司一起作为早餐。它的味道很有意思,跟新鲜的扇贝差不太多,而圆切片在形状和大小上也跟扇贝很相似。我很喜欢这道菜,而马克简直为之神魂颠倒。“在西班牙,”休说,“公牛的睾丸被视作上等美味,能够增进男子汉气概。”作为粉丝,我还给他写了一封信。

之后就是血了。凝固的部分是一回事,而流动的血,我不确定能不能处理好。这就好像是最后一个障碍、最后一道边界。我查看了休的建议,找到了他做血肠的食谱,他是这样评价的:“如果你想充分利用猪的每一个部位,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和马克去杀猪的时候,我带上了一个罐子,接了大约半加仑的血。根据食谱,我在猪血还温热的时候进行搅拌,将勺子周围凝结成块的东西舀出去。其余的液体红得浓烈,比我见过的任何称之为食物的东西都要红。我炒了一个洋葱,加上雪利酒、奶油、香草、面包屑、切块的肥猪肉,然后将所有的东西放进猪血。马克将打结的肠衣递给我,我向里面注入猪血混合物。现在我手上有了一长串红色水球,但仍然不算是食物。我把一个浅底锅放在炉灶上,打开柔和的小火,将水球放进去煮。有些炸开了,但完好的剩余部分很快由柔软变得坚实,颜色也从红色变成了薰衣草紫。它们看起来在理论上可以吃了。冷却之后,它们就可以切片,里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白色多汁的肥肉。这些血肠非常丰满,需要小口吃,但是味道却不会挑战你的味蕾,口感细腻,为雪利酒和香草留出了充足的品味空间。血肠质地细嫩,像慕斯一般,令人垂涎不已。

夏季向前推进,田地里大批的蔬菜开始成熟。周五的早晨,马克和我天光未亮时就已经起床,在凉爽的黑暗中收割莴苣、菠菜、牛皮菜、芝麻菜和甜豆,然后是小甜菜、小胡萝卜和豌豆。我从来没有尝过从地里直接采摘的豌豆,清脆甜美,永远也吃不够。托马斯·拉方丹为我们介绍了北郡烹调豌豆的方法。将新鲜豌豆放在牛奶中用小火炖,直到色泽变得更加鲜亮,但是并不变成糊状;加上盐、胡椒和少许黄油,最后放上一两枝薄荷。有了这样一碗牛奶煮的春季豌豆,你会觉得在除杂草和采摘上花多长时间都是值得的。

我们挖出了第一批新鲜马铃薯,像鸡蛋一般大小,带着一层明亮的粉红色薄皮。整整一个星期,我和马克都将水煮马铃薯作为午餐,佐以黄油和盐,还有一大碗新鲜绿叶菜。我在农舍前的石凳上吃饭,眺望我们的土地,可以看到农场正在成形。建筑仍然歪歪斜斜,农舍的窗户仍然破旧,但是现在已经有了一种明显的目标感,迸发出生气勃勃的火花。这座农场重新拥有了灵魂,我想。